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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迷行走在幽径上,斑驳的光影令他空洞的眼神多了几分明朗之意。
杀手最讨厌麻烦,他本想将此次的暗杀委托解决得干净利落,不曾想道格亚早在天空竞技场就认识了瑟弗拉。前些日子□□出重金暗杀道格亚,虽然心里有少许疑惑,但为杀手的基本素养让他很快便放下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直到昨天,他在调查目标人物背景的时候才知道道格亚针对的是幻影旅团,至于具体对象是瑟弗拉这一点,他没有料到。
十老头自聪明地运用双重保险的方法走了一步险棋,看似安全至极,实则漏洞百出。先是通过狐耳情报组织得知道格亚是易容师的常客,从而借着这层关系雇用道格亚和保镖唱双簧,让旁人误以为这两人之中一定有十老头的真身,随后再放出□□将在中心大厦举行例会的消息,令幻影旅团自行走入早已布置妥当的假会议内,随即引爆炸药焚毁现场。
其实道格亚因私仇举报幻影旅团的事在十老头眼里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学生去找班主任告状一样,且这恰巧能成为他们聘请杀手的借口,无论道格亚会不会在事后做小动,他都活不过一个月。
身为此次行动小队队长的玛奇并未打算采取强硬措施将伊尔迷留下,一来没有库洛洛的命令,二来在场的所有成员都不擅长暗杀术,考虑到剩下的同伴在另一边大概能获得有用的情报,她自然就抑制住了心里的不悦。
此时的天气比方才好了一些,浅蓝色的天幕逐渐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然而本该平静幽寂的小路,却凭空多出几枚弹痕。
伊尔迷的身影在地面上现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刹那间,他已离开原地来到了数米开外,微微抬头,见不远处的大树枝桠上正蹲着一个容貌俊秀的少年。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少年就是长期伴随在瑟弗拉身边的神威,并且两人的关系尚不明朗。
“不好意思呐,”神威见状歪头一笑,若非手中的褶伞伞间还冒着青烟,他的笑脸足以让人觉得纯良无害,“一时手滑~”
闻言,伊尔迷稍微侧头看了看斜前方的狼藉,随后问道:“你知道瑟弗拉以前在流星街的事吗,例如她是如何跟幻影旅团里的玛奇成为最具默契的搭档,如何从普通的流星街居民变为国家a级罪犯的蜘蛛?”
氛围立刻凝重起来。
你了解过她吗?
你知道她在幻影旅团里经历了多少事情吗?
你听她说起过她在这里生活的故事,哪怕只有小小的片段吗?
当年瑟弗拉还是个只懂得以旅团利益为重的蜘蛛,生活的圈子除了同伴以外唯有任务,直到四年前,这条藤蔓圈子慢慢延伸至了伊尔迷身上,似乎是一下子变得不可收拾,藤蔓顺着伊尔迷向四周生长,渐渐地,藤蔓有了新的中心,无论是柯特,奇犽,还是基裘夫人,都令瑟弗拉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一个只属于揍敌客家的杀手的世界。
伊尔迷看得出来瑟弗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心放了一小部分在他的世界里,这对于始终遵循着物竞天择规律的蜘蛛来讲实属难得,但他明白是一回事,谨慎处理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揍敌客家并不需要一名大少夫人,这是个可有可无的位置,席巴这么想,他同样也这么想。
可瑟弗拉像是毫不在乎似的,她先是在西索面前打探消息,接着便是常常到揍敌客家做客,之所以会引起席巴的注意,都是因为她凭借一人之力推开了四扇黄泉之门,而且,她并非强化系。
想嫁入揍敌客家的女人各方面都必须达到相应的水准,长辈们看好美貌强大的女性,伊尔迷则认为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就是最好的,他不擅长谈情说爱,特别是在委托频繁无暇顾及其他的情况下,本想将瑟弗拉的事往后搁置,谁知她竟没有半分自觉地凑了上来,用科特的话来讲,大概就是很有毅力。
瑟弗拉给伊尔迷讲了很多以前发生的事情,包括流星街的生活和旅团最近的业绩,说实话,后者并不感兴趣,天生不喜欢麻烦的性格让他选择了忽视,他喂三毛,瑟弗拉就在旁边思考窝金和三毛谁更强壮的问题,他散步,瑟弗拉就在旁边感慨有时跟玛奇就是这样一边赶路一边聊天,伊尔迷不爱与聒噪的人交谈,所以他选择了继续忽视。
这种关系,出乎意料地持续了许久。
或许只有在瑟弗拉死去的那天,他才觉得这个世界过于安静了。
转眼间已过了三年,聒噪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他身边,可惜,她同三年前相比改变了太多,更漂亮了,更贤惠了,更通人情世故了,但伊尔迷不习惯这种变化,他想让瑟弗拉回到曾经的性格,一切只以旅团和他为中心,而不是一个叫神威的陌生少年。
如果杀了神威,瑟弗拉就能像以前那样听话懂事了。
念针擦着耳畔划过,直直穿透了粗壮的树干刺入十米外的另一棵大树里,神威蓦地睁开双眼,眼中骇人的杀意衬得冰蓝色的眸子更加残酷冷漠。伊尔迷说得不错,他对瑟弗拉的了解仅局限于百川津合,还远远没有达到透彻的地步。
晴天是最不适合战斗的天气,夜兔的各方面优势均会因为阳光而大打折扣。
不过。
这对他来讲根本无所谓。
凌厉的拳风以极快的速度袭上面门,和平常的敌人很不一样,神威的气息很稳,且其中夹杂着异常浓郁的杀意,伊尔迷依稀记得,曾有几位已死去的任务目标的亲人前来找自己报仇,结果无一例外都成了死尸,尽管此刻神威的气场与他们有相似之处,但那份充满了压抑感的杀意却并非常人可比拟的。
伊尔迷迅速闪向右侧,一贯淡漠的情绪却起了细微的波澜。
神威跃下树干单手撑地,继而将早已收拢起来的褶伞用上了十足十的力道朝伊尔迷狠狠劈去,后者侧身跳开,接踵而来的是一排泛着冷冽光泽的念钉,神威持着褶伞猛力一挥,原本应该折返回去的念钉却硬生生地嵌在了伞骨里。
伊尔迷是个强者。
意识到这一点,神威的笑容倏地转为狰狞。
腰间的衣物被念钉划出了一道相当明显的口子,这枚钉子是最后才从伊尔迷的指尖脱离的,射出的轨道也极其刁钻,杀手拥有着良好的警觉度和超高的判断力,他们知道在面对不同的敌人时该采取什么样的战术。像是被对方的力量挑起了战斗欲望,神威的眼神愈发狠厉。他能感受到伊尔迷的战方式和夜兔截然不同,从某种方面来看甚至可以被定义为过分谨慎。
伊尔迷追求利益,特别是金钱利益,当下和神威对战完全不符合他设定好的剧本要求,或者说,神威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范围。
“不打算回击吗?”
神威的嗓音低沉得让人畏惧。
看似随意的攻势却比任何时候都具有危险性,伊尔迷稍微眯了眯眼,巨大的念压毫无抑制地席卷至周身,恍若死寂般的气息瞬间包围住整片区域。眼前这个少年即使没有念能力也足以保持和强化系同一水平的恐怖实力,毫无疑问,神威的棘手程度与西索相差无几。
树木的倒塌声不绝于耳,扬起的烟尘更是干扰了双方的视线。
念压继续扩散开来,隐藏在烟尘暗处的伊尔迷面色变得更阴沉了些许,这使得本就空洞的双眸又增添了一抹森冷的意味。
虽然无法从瑟弗拉身上取得金钱利益,但他确实想杀了神威。
不消片刻,手里的念针被暗紫色气流紧紧裹住,只需要趁对方尚未注意之前射杀出去,这场没有利益可言的战斗便能结束。
念针顺着他的意愿朝神威所在的方向刺去,恍惚间可听到锐物穿透皮肤的声响,伴随着冽风掠过树叶的刷刷声显得不那么真切,不过他知道,这根针瞄准的是神威的心脏。
看着伊尔迷远去的背影,躲藏在树后的瑟弗拉下意识地轻蹙眉头,高度警惕令她在稍歇息后才渐渐收回覆盖着局部区域的念力。按照计划,她这时应该随玛奇等人一起回酒店跟库洛洛会合,可神威无声无息的消失着实让她感到担忧,其实她早就料到这两人之间会有一场战斗,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
一个是乐于挑战强者并要置敌人于死地的夜兔,一个是无论如何都要以自保为前提战的职业杀手,伊尔迷,永远也不可能为瑟弗拉赔上性命。
“神威……”良久,她小声开口道,“他逃走了。”
为伊尔迷编造的结局,是神威死在了他的念针之下,为神威编造的结局,是伊尔迷利用烟尘障眼法逃离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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