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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腐烂。
在大学长达三年的时间里,我所做的工作就是死记硬背,像在给自己誊写墓志铭,把莎士比亚和高乃依印到薄得能看见背面字迹的试卷纸上,胆大妄为地评价拉辛,假装深刻地玩味杜拉斯,玩一场围绕数字的得分游戏。或者,剧团狭小阴暗的舞台,穿着廉价艳丽、粗制滥造的戏服,喉咙吞吐或新或旧的台词,将生死爱恨糅进咏叹调,在这里,一个人的一生只有半天,就像一个时代只需幕布落下又拉起一次就算结束。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喜欢海的咸腥味道,包括芙卡洛斯。这很不正常,但对我来说顺理成章:为了延缓内脏的腐烂,用盐腌制是经济实惠的办法。有好几次,在食堂吃饭或同学聚餐时,我几乎是迷恋地一点点舔舐鱼羊肉里未被处理干净的腥膻。我觉得自己的胃像一个化学反应场所,吞下污秽,产生活力。我为此时常感到羞愧。但我从来没有联想到过整个家庭的正常与否。那个时候我疲于奔命,没有闲暇考虑面包以外的事情。
巴黎总归离海太远,尽管在这里我有白面包吃。
去留学我也带着芙卡洛斯。我写邮件,说芙卡洛斯身体虚弱,但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于是得到很多慷慨的帮助,顺利地把她带到崭新的国度。我特意选了一座海滨城市,我们的房间能够瞥见一角大海,寂静时涛声隐约可闻。芙卡洛斯的意见?不重要。在我小时候,她每日早出晚归,半片面包也不带回,但面容十分疲倦。我则蹲在村里最气派的那些别墅前捡一些小姐夫人们不要的垃圾,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以至于问出了我不该问的问题:
芙卡洛斯,我的父亲是谁。
她迟钝地想了一会儿才写道,你没有父亲。硬要说的话,你的父亲是我。
哦。我说。几年以后我才知道父亲特指男性,而女性不可能一个人就生下孩子。芙卡洛斯简直谎话连篇,然而她与我交流的时候很真诚,两只眸子认真地盯着我,把夹在板子上的纸推到我面前。深浅不一的蓝像滔滔洪水席卷我的全部生活。但那个时候无人知晓,我是个畸胎,芙卡洛斯是个怪物。
我从来不喊母亲。但芙卡洛斯确实是我的母亲。多少个夜晚我被莫名的恐惧惊扰,害怕得瑟瑟发抖,捡来的破布娃娃被拖在身后,我一路走,一路洒下棉花,爬到她的床边,把整个躯体拱进她的怀抱。潮湿的头发垂下来,像张牙舞爪的章鱼盖住梦境。太冰了。我本能地用身体寻觅带一点温度的肌肤,却发现她的睫毛总是潮湿的,嘴唇也是。于是接着向下,向下。总要折腾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被月光像潮水一样一遍遍冲刷,直到筋疲力尽,才这样沉沉睡去。
在留学的两年里,芙卡洛斯乖得像个洋娃娃,她无力反抗。我也试过整夜整夜不回家,从别人明灭的烟头上借火,于混乱的酒吧里一口气喝一整杯龙舌兰。要么,假装漫不经心地撕开银箔,在透明桌板上轻轻磕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用力地吮吸滤嘴——我总是如此才觉得餍足。但后半夜总是以口渴收尾,渴得我抖着手将剩下大半的烟丢进下水道,匆匆道别,撞进家门,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小时候那样把自己塞进芙卡洛斯怀里,好像这样就能汲取水分。但实际上她已经干瘪,我能轻易地欺身而上,居高临下地审视漉漉的她。
夜半时分,我听到潮水涨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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