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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戚时微红了脸,低声说,“还没到三个月呢。”
“好好好,你真是好福气。”五娘咯咯笑起来。
戚时微抿着嘴笑:“事先不知道你也要来,没带什么东西,这个镯子你拿着,权作我给你的添妆。”
她从腕上取下一只莹润的玉镯,递给五娘。
“我也给你补一样,”五娘从腕子上撸下来一只镯子,冲她小腹努努嘴,“算是见面礼了。”
“好。”戚时微接过来,两人互换了一番贴身的镯子,对着阳光各自欣赏。
“冰种翡翠,是我赚了,”五娘坦荡荡笑道,“你如今真是好福气。”
戚时微摇头失笑:“你快别臊我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五娘笑吟吟的,“你跟我见外了不成?”
戚时微笑着去挽她的手:“好五姐。”
“自家姐妹,我不与你说两家话,”五娘亲亲热热挽了她的手,“我来这一趟,是为了要见你一面,可不是要劝你。”
好不容易嫁出去,她周身都透着畅快,说话也肆意起来:“母亲那边为我准备的说辞一套套的,我可懒得在你跟前背一遍,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我知道。”戚时微道,“辛苦你了。”
五娘道:“你不也是?当时都病成那样了,家里也不说来个人看看你,我当时忙着备嫁,也不敢提。也是不巧,后来我新婚那段时间过了,好容易腾出空子来,你又去南边了。”
“咱们之间,不说那些,这不是见着你了?”戚时微笑道,“还没问呢,你新婚如何?”
“还能如何?”五娘皱皱鼻子,“曹家要提前成亲,紧赶慢赶地算了个吉日,弄得我的婚礼就在七娘前头十五天,还不是糊弄着过了。”
庶女出嫁的规格都是一样的简薄,她还有姨娘攒下的体己贴补,戚时微当时连这些都没有。两人的婚礼一个在七娘的婚礼之前,一个在年尾,时间都紧张,不免透着些草率,也算同命相怜。
“不说这些了,”五娘道,“下半年,我家那个要换防到安庆去,也是南边,离金陵不远,到时候我来找你玩儿。”
她嫁了个勋贵子弟,于读书一道并不如何出众,早先凭祖荫捐了个三等御前侍卫,下半年就要去安庆任职。
“好,”戚时微一口答应下来,又问,“我问的可不是婚礼,是你新婚……如何?”
究竟问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五娘红着脸笑了半天,道:“还能如何?男人嘛,不都这样,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他没有姨娘妾室,婚前的通房也遣散了,为人还行,剩下的我也不管了,我姨娘说了,早点掌了家,生个孩子才是真的。余下的,不过难得糊涂,你要找那等一往情深、坚贞不渝的,在梦里头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两人说话间,裴清荣已结束了和戚简的谈话,进了这出小花园。见戚时微与五娘相对而坐,言笑晏晏,他也不急着过来,在下头找了处石椅坐了。
戚时微转过头去望他,裴清荣对她遥遥一笑,清隽眉眼中蕴着些难得的暖意。
五娘转头看一眼,不掩钦羡:“你家这样的,可真是难找。”
戚时微安安静静地掩口一笑。
“行了,我也不耽搁你俩眉目传情了,”五娘站起身来,“下半年我去安庆,可得记得给我发帖子,不然我可不依。”
“好,”戚时微道,“你什么时候去了,使人传个口信,与我说一声。”
她提起裙角,从亭中迈步而下,裴清荣伸手去扶,对五娘淡淡一点头。
五娘道了个别,便先带着人走了,戚时微和裴清荣慢慢走在后头。
“娘亲的遗物我替你要来了。”裴清荣道。
他自然而然地,就顺着戚时微的话,将她的生母称作娘亲。分明也没有刻意提过,却让戚时微感到一阵莫名的熨帖。
“这么快?”戚时微道。
“嗯。”裴清荣轻描淡写,没说他是怎么要来的。
两人上了马车,果然戚府的管事陪着笑脸,送来了两个箱笼。
那是两个破旧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箱笼,一望便知年代久远,所幸还没有朽坏,泛着沉沉的樟脑气味,不知是从哪个库房的角落里翻出来的。
戚时微伸手一摸,摸到锁扣处熟悉的印记,便知道东西是对的,一点头:“好生带回去吧。”
裴清荣冲小林一招手,后者上前,将箱笼小心翼翼搬进了后头那辆马车里。
“走吧。”戚时微道。
裴清荣扶着她上了马车,戚时微顺势回头望去,见戚府层层屋檐掩映下,熟悉的梧桐树默然矗立着。管家仍在门口目送,见她回头,忙赔了个笑脸。
分明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景致,流年暗中偷换,却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那时想过无数次,要怎么找回娘亲的遗物,如今终于重新得见,小时候觉得仿若庞然大物的两个大箱子,原来才不到她的小臂长。
原来看上去山长水远的路,回头遥望,不过是短短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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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暂居的驿馆,戚时微便叫开箱笼。
那两只箱子放了很久,积了厚厚的尘灰,哪怕戚府的管家送来前已叫人拿抹布抹过一遍,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石青担心戚时微呛着,问要不要静置几日,再放到日头底下晒一晒再拿给她看。裴清荣略一摇头,依了戚时微的意思,只叫她坐远些,拿绢帕掩住口鼻。
年深日久,早已遗落了钥匙,好在原本的小铜锁也并不十分坚固,石青与梧桐埋头研究了片刻,拿了一只细细的银搔头,便将两只小箱笼都撬开了。
箱子一开,果然尘土飞扬,好在戚时微有所准备,只偏过头去略呛咳了几声。
随着积年的尘灰一道缓缓升腾的,是有些陈腐的香气,仔细去嗅,能闻见桂花的馥郁香味,时日太久,已经和樟脑薄荷的清苦气息融为了一体。戚时微还记得这气味是娘亲最喜欢的,每逢秋日里,她都带着戚时微去捡了花园中的金桂花晒干,放进香囊里,干花的香气最持久,放久了,床帐里、衣箱里,慢慢都染上浓淡不一的香气。
等烟尘散得差不多了,戚时微俯下身去,从箱子里捡出一只香囊。那香囊底下缀着的流苏已经朽成丝丝缕缕,看不出本来面目,表面的布料也絮了,好在上绣的花纹还依稀可见。戚时微轻轻用食指抚了下绣纹,露出一个笑来。
裴清荣拿了个小杵子给她坐,在她身侧蹲下来:“准备放在哪儿?”
“快到中元,我想给她设个牌位,就放在牌位前头吧。”戚时微道。
“好。”裴清荣没说太多,答应下来。
里头的东西很简单,林林总总,不过几个花样子、好几沓发黄的字纸、两根发秃的毛笔。另一个箱子里则是些随身衣物。
想也知道,就算里头有散碎银两和值钱东西,也早叫人分了。
娘亲一去,戚时微便被换了院子,娘亲原有的箱笼都被人收了去,她哭了几日,被罚了跪,后来找个机会偷偷跑回去看,原来的院落早就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拿回了这些东西,已经足够,戚时微还记得娘亲就是拿着这两根羊毫私下里教她识字,在纸上写了千字文,教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娘亲绣花笨拙,字倒写得不错,她那时候太小了,认字还不多,只知道娘亲常在纸上写什么东西,她看不太懂。那些字纸后来大多被娘亲私下烧了,为数不多的保存下来,收捡的人也不细看,不分顺序地放进这小小一方箱笼里。
戚时微伸出手,慢慢翻阅这些字纸,偶有两张黏在一起的,被她很有耐心地分开,纸上写的东西很凌乱,有日记、有随手记下的账目、有衣裳尺寸、有零星而不成段的散碎诗句,还有些纸上描着图纸,线条很精细,戚时微看不懂那是什么。
裴清荣耐心地蹲在她身边,看着戚时微一页一页翻过,没有出言催促。
戚时微翻到半阙词,大约是娘亲早年写的,风格灵动自然,末尾题了款,还盖了章。戚时微对着那落款怔然片刻,裴清荣问:“怎么了?”
“原来她叫黎素云啊。”戚时微眼睛仍盯着落款,慢慢道。
娘亲入了戚府后,便没了自己的名字,主子们叫她黎氏,下人们叫她黎姨娘,后来的牌位上也没留下她的名字。戚时微那时候年纪太小,认识的字也不多,虽然见姨娘写过字,可渐渐得也就忘了,她的名讳是哪几个字。
“这名字真好听。”戚时微笑了一下。
裴清荣什么都没说,伸手抱住她。
戚时微在裴清荣肩上留下一点湿润,抬起头来,笑说:“我没事。”
“刚好快到中元节,可以好好祭一祭她,烧几件寒衣。”她絮絮说着,裴清荣应了一声。
“你的娘亲也一起祭,”戚时微抬头望着他,“只是……”
“怎么?”裴清荣道。
戚时微字斟句酌:“你……后来找过她没有?”
像是顿了一下,裴清荣笑说:“兴许就是没这个母子缘分,便也罢了。”
——人海茫茫,杳无音讯,断掉的风筝线,找不到的人,又何苦执着?
他语气轻松,一带而过,戚时微却摇了摇头。
“不会的,”戚时微说,“她一定很挂念你。”
“我之前在裴府,也听下人们私下嚼过舌根,早年怀孕的姬妾很多,有些人知道留子去母的规矩,便故意不将孩子生下来,你不是裴府的第一个孩子,她知道这一回事。”
裴清荣顿了顿。
“我怀孕不过两月,却也觉得和腹中的孩子血脉相连,行走坐卧间都忍不住护着小腹,”戚时微说,“怀胎十月,一个孩子在她腹中渐渐长大,血脉是割不断的。”
裴清荣跟着将目光落到她小腹,神色有些感怀,轻声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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