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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鸟推了一下,没有推动。
事情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明明走廊上已经没有新的线索,除了那个小孩在跟七鸟绕圈圈的可能。
他低头沉思,回忆着之前的所有情况。
走廊上白炽灯下,青年静静站着,双手把电脑抱在胸前。
时间滴答滴答流过,柔和灯光下的青年眼睛一亮。
对了,就是“绕圈圈”。
这个走廊看似是笔直没有尽头的,实际上在每一段都呈现出一个微妙的弧度,因为太过细微,所以人走在上面没有察觉到自己是在走“弯路”。
又因为这条走廊实在是太长,最终所有的偏转弧度累积起来,首尾相接,成为了一个圆形。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七鸟最终回到了原地。
而楼梯间里永远不变的十四层楼层标识,或许是提示这里的谜题与上下空间无关,只关于一层楼。
在七鸟想通的瞬间,他身边原本拉不开的铁门,自然而然地打开了。
这就像是闯关游戏,只有解答上一关的谜题,才能开启下一关。
漆黑冷硬的铁门反射的冷光,时机恰到好处地打开,七鸟怎么都读出了一种无声嘲笑他刚才试图拉开而不得的举动。
别怪七鸟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态度,要是谁大半夜撞鬼、完成的作业莫名消失、夜走两万步,谁精神都有点不正常。
七鸟表面上是吐槽这扇铁门,实则是对隐藏在背后的人,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刚一想出这的答案,就乖乖为我打开门。不如你猜一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自然没有人回答。
七鸟也不恼,自问自答,“我在想你在猜我想什么。”
像是被这个俏皮的回答逗乐了,铁门里幽深的暗处传来一声轻笑。
七鸟也不再东拉西扯,走入铁门中。
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七鸟来到一个狭窄却明亮得有些刺眼的房间。
他转身,原本的铁门处变成了一面墙壁,墙上有竖着铁栏杆的小窗口。就是从这个窗口处传来过分明亮的光线。
七鸟踮起脚看向窗口处,只能勉强看到一片荒芜的原野。
这个原野也过于荒芜,过于明亮,生出一种人在这里好像没有影子的错觉。
七鸟环顾这个房间,因为太过狭窄,一眼就看尽。
小窗对面的墙壁上也有一扇小窗,只不过是玻璃材质。从这个小窗望去,只有幽深的黑暗。
玻璃小窗的右下方是一扇铁门。铁门正对着张单人床,灰扑扑的被子杂乱无章地盖在上面。在单人床的斜对面的墙角是一个坐便式马桶。
虽然已经尽力把休息区和排泄区尽量安排得远一些,在对角线上,但这个房间实在是太小,隐隐约约还是能闻到马桶味儿。
没瞧见那个小孩,七鸟心中凉了一凉。
本以为铁门的背后是对应的下一关入口,要是每一个铁门对应的入口处不一样怎么办呢。
那个名叫年年的小孩打开的铁门与七鸟打开的铁门不一样,所以进入的房间也不一样。
早知道,就不这么草率地随便开门了。
七鸟懊恼,随意地坐上床。
话说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单人床,马桶,铁窗。
“这难道就是铁窗泪吗?”七鸟随意猜测。不过现在信息太少了,也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还有可能,这只是某个月薪三千的贫穷打工人的极简风单人宿舍。
七鸟拉了拉门,不出意料,打不开。
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七鸟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枕头边上,把凌乱的被子堆到床脚,自己就上床躺着。
美其名曰“养精蓄锐”。
反正现在出也出不去,按照怪谈规则的尿性,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且先等着吧。
七鸟盯着灰扑扑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从角落传来的马桶味儿,单人床的铁框架硌着背。在这样不舒服的环境中,他睁大的眼睛慢慢地一眨一眨,渐渐地阖上。
铁窗传来的明亮的光线,越来越黯淡,整个房间慢慢被黑暗覆盖。
“嘻嘻。”铁门外的走廊传来小孩子的笑声,还有咚咚的球砸在地面的声音。
下落。弹起。
再下落。再弹起。
七鸟在睡梦中并不安生,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自己的背,像一个女子不经意地挑逗她的情郎。
他终于被扰得醒来。
七鸟瞪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僵直着身体,没有动。
单人床本就只铺着一层薄薄的几近乎不存在的被套,之前七鸟躺上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铁床架的硌背。
现在,他清晰地感受到有一只手隔着床架的空隙,隔着一层布,在他的背上缓缓移动。
欲哭无泪,七鸟有点后悔没有好好检查这个房间,一眼看过去就断定没有其他人。谁能想到呢,有人不好好在床上睡觉,
就喜欢躺在床底。
其实就算发现了,就凭他这个战五渣的实力,也没有对付办法,还不如就当作没发现。
七鸟眼一闭、心一硬,就当没发现,强制自己入睡。
可是背后的触感越来越明显,简直就要把皮肉给抠烂。
写写画画的感觉也更加明显。
七鸟一个鲤鱼打挺,坐在床边,闭眼,大声说,“别躲了,出来吧。我已经知道你就藏在床底下。”
“你有什么想让我知道的就说出来,不要在我背上写字。”
一阵衣服与地面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披散长发的一道身影从床底爬出。像一只虫,四肢和腹部紧贴着地面。从床底爬出后,依然保持着爬行的姿态,调转个头,面对坐在床边的七鸟,发出嘶嘶的声音。
幸好七鸟有先见之明闭上的眼睛,不然准会被这一幕恐怖电影里的经典桥段给吓到。
他听见面前的嘶嘶声,尝试性地微睁开左眼。
没有贴脸杀,很好。他完完全全睁开双眼。
此时,地面上的人,应该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她的形态更像是一只虫。
虽然还穿着黑白条纹的衣服裤子,但看起来就像是某些甲壳类昆虫背上的花纹。
她的头灵敏地前后左右上下地转动,鼻子翕张,像是在通过嗅觉,探知七鸟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不用眼睛看,因为她眼睛处是两个大大的黑洞,整个眼球完全消失不见,凹陷处留下血痕。
她脸上的痕迹,或许是血、或许是泪、或许是泥,很久没有清洗的缘故,混在在一起,像是虫纹。
之前发出嘶嘶声,可能是因为人类的发声系统退化。但更直接的,七鸟所见,是她的嘴被用细细的针脚缝了起来。
贯穿皮肉的黑线,像是狰狞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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