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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祠堂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姜至十分坚决拒绝了姜恒放他出去的请求，一脸冷漠的将姜恒扯着她裙子不放的手掰开，顺势抬起一脚将人踢回祠堂内：“关门，谁若是敢在老爷开口之前将人放走，就做好被发卖了的准备。”
绿腰咽下想为姜恒求情的话，跟守门的两个侍卫一起应声说是。
姜至说完，不再管身后将门拍的震天响的姜恒，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
姜府很大，王氏和姜至姜恒的院子都在南院，姜音和她娘柳氏住在最小的西院，东院那边则是住着姜蕴和其生母叶氏。
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主母王氏出生高门大户，也不是那种完全容不得妾室的人。
她平日里对叶氏母子不亲热但也算大度，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主母，只因柳姨娘当初大着肚子上府讨要说法的光辉事迹，让她一度成为京中妇人圈的笑话，才让她对这对母女厌恶多年。
姜至路过西院时，远远地看到有一道身影借着月色藏匿于灌木后面。她脚步顿了半拍，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
绿腰快了两步跟近她，压低声音道：“姑娘，那好像是四姑娘......”
姜至嗯了一声：“随她去，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按照原书剧情，姜音这会已经逐步开始黑化，但离撼动姜府还远得很。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不知道是在搞什么，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姜至只怕贸然上前会吓到小姑娘，反倒造成什么误会，加速剧情的发展。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下人都是她的心腹，一个个眼观鼻耳观心，全当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从那灌木旁边走过。
***
姜恒在祠堂被关了三天，这三日都是姜至去给他送的吃食，他从一开始对食物和环境挑三拣四，各种闹着要见母亲，甚至威胁姜至放他出去，到后面被姜至拿着戒尺打了两次后，终于认清现实，姜至一开门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接过食盒。
第四天清晨，习惯了早起的姜至天蒙蒙亮就醒了，听见她起床的动静，绿腰端着她今天要穿的衣物进来，帮她更衣。
姜至不太习惯别人帮她穿衣服，奈何这衣服实在繁琐，她一人穿的话要穿上半晌，更别说那些发型她根本都不会梳。
绿腰将一袭水红色的长裙给姜至换上，腰上系一牡丹金丝纹香囊，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红宝石扳指，精致的云鬓里点缀着凤钗形状的黄金步摇。
姜至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重：“今天打扮的是不是有些过于华丽了？”
绿腰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姑娘您最近都不爱戴这些黄金发饰，但今儿是小少爷的生辰，夫人一早特意交代了要您好好打扮，府中会来贵客。”
今天是姜蕴生辰？
姜至揉了揉太阳穴，依稀记得书中是有这个剧情，但所占篇幅太小，被她一目十行的跳了过去。
绿腰看着她镜中的脸色，又道：“大少爷还在祠堂关着，夫人一早去求老爷放人出来，被老爷训斥了一顿，这会正气着呢。今儿既是小少爷生辰，这大喜的日子，府中又有贵客，大少爷总得出来见客呀，不然姑娘您去劝劝老爷将大少爷放出来吧......”
姜至轻哼了一声：“放他出来做什么？继续惹祸吗？”
绿腰噎了一下，不敢再劝。
“其他的不要，这个就够了。”姜至拒绝掉丫鬟递来的另外几根金钗，拎起繁复的裙摆往外走去：“生辰宴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的那份礼备了吗？”
“叶姨娘这次得了老爷和夫人特许，可以亲自准备小少爷的宴会，自然是十分上心的，大半个月前就开始操持，昨日早些时候夫人也过目确认了一遍，都准备好了的。”绿腰从后面搀着她：“贺礼也已经备好了，还是如往常一样，找了些好的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送去。”
姜至点头，对这份贺礼没有什么异议。
姜蕴今年才八岁，孩子还小，是该多读书认字，笔墨纸砚虽不是多珍贵，但刚好用得着。
今天厨房忙，姜至在房中简单的用了早膳，两人刚要出院子，远处王氏风风火火的急步走来，一把拉住姜至的手将她又拉了回去。
王氏今天当家主母的派头十足，身着打扮十分考究，这一身一看就价格不菲，趁得她华丽至极。
她拉着姜至的手往姜至院子中走了两步，确认不会叫外人看了去，才垮下脸对姜至哭丧道：“至儿，你帮娘去劝劝你爹，今儿这日子多少客人都看着呢，给一个庶子办这么风光的生辰宴，却让恒儿一个嫡长子罚跪祠堂，这传出去恒儿的脸往哪儿搁啊？”
姜至拍了拍王氏的手安抚：“他那脸反正是已经丢完了，也不差这一回。”
王氏噎了一下：“话不能这么说，他毕竟是你亲弟弟，姜家的嫡出大少爷，他先前是有些胡闹，但已经在祠堂关了三天，肯定知道错了，这时候还不放他出来，这不是让人家看我们笑话吗？”
姜至道：“娘，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放他出来，那宴会上人多口杂的，是不是会有人拿前几日那事来嘲笑他？”
王氏登时怒目：“谁敢？”
“当着您的面自然是不敢的，可这背后人家怎么说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姜至苦口婆心：“依我看，不如就先将弟弟关着，对外就说他知道错了，自愿在列祖列宗面前悔过。这样既挽救了弟弟的名声，也让人觉得您和爹不溺爱孩子，教子有方。”
她这么一说，王氏有些松动，觉得她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些心疼姜恒。
姜至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您呢，只需要招待好客人，在客人面前多说一说爹是怎么罚他的，他这几日是怎么在乖乖在祠堂认错的，就是在帮他和爹了。”
“真的啊？”王氏眨眨眼，从小便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她，四十出头脸上仍然白皙红润，难掩风韵。
姜至一边点头一边带着她回到前院招呼已经来了的客人，一路上又是诸多安抚和夸赞她今天打扮的格外好看，直哄得王氏心花怒放一时忘了想姜恒的事。
姜至乖巧的跟在王氏身边和几位夫人小姐打招呼，暗暗记下这些人的面孔和名字，然后逐个在脑海中一一和原书剧情人物对照。
此次来参加宴会的人大多在原文中都是被一笔带过的存在，有几个倒是留有姓名，但也大多是推动剧情的炮灰人物。
姜至逗留了一会儿，陪着笑同众人聊了一阵，觉得实在无趣，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临走时还听一美妇人对王氏奉承道：“姜至这姑娘愈发出落的标志了，瞧瞧这模样这身段，真真是要入宫当娘娘的人......”
旁边立刻有人应声：“可不是嘛，你瞧那发间的金钗，别人都戴不出那气势呢，依我看啊，你家这姑娘以后不仅是娘娘，恐怕还得是个贵妃娘娘呢！”
王氏被奉承的十分高兴，连声请众人吃茶，姜至只听的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前院里人来人往，姜至带着绿腰躲进后花园里透个气。
姜家的后花园不算大，但设计的十分精致，曲径通幽柳暗花明。姜至绕过一丛开得正艳的芍药，就看到不远处的水池边，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水边往河里扔石子玩。
绿腰咦了一声：“那不是小少爷么？”
水边那个孤零零的小身影，赫然是今天宴会的主人公姜蕴。
作为宴会的主人公，他不应该在门口跟姜年礼一起迎客吗？怎么会躲到这里来？
姜至提起裙摆上前：“阿蕴？”
姜蕴明显被吓了一跳，浑身一激灵，猛地回头看到是姜至后，先是松了一口气，尔后又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十分乖巧的给姜至行礼：“长姐。”
姜至应声问道：“你怎么自己在这儿？身旁的小厮呢？”
姜蕴捏着衣角，还带着婴儿肥的圆润小脸上有些落寞：“父亲和小娘都在忙，阿蕴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自己找地方待着。前面人手不够，司墨被喊去帮忙了。”
司墨是他的贴身小厮。
一个寿星，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前院人声鼎沸的在庆祝自己生辰，主角自己却孤零零的在湖边和自己的倒影玩石子。
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站在姜至身后的绿腰满眼都是心疼，姜至望着姜蕴垂着的小脑袋瓜，唇角微抿，眼底全是无语。
她抬手使劲揉了揉姜蕴的脑袋，在姜蕴抱着脑袋的惊讶目光中，微微一笑：“没事，姐姐带你回去，你可是今天的主角，怎么可以不在场呢？”
死小孩装什么装？要不是看过原著我就被你的外表骗了，明明是个超级怕麻烦的白切黑，还不知道是用什么借口自己偷溜出来的，心里肯定已经把那些烦人的客人骂了八百遍了吧，搁这装什么孤独寂寞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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