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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柏查看孔夫人的呕吐物,细细检查了半个时辰。
众人围观,只见温婉举荐的这位大夫,在检查过程中表现成竹在胸,想来应有些把握,容珩面色稍松,令葛公公预备茶水等小食。
齐王等他停手,一脸急色的看着李柏问道:“爱妾可有救?”
李柏端起茶杯,不急不缓的将诊断道出:“孔夫人胃中有一块肿瘤物,据我推测,已有鹅卵石大小,汤药无解,唯有一法,便是开膛取肿瘤之术。”
齐王速懂,看向老七,又看向李柏讯问:“开膛取肿瘤之术,你可有几分把握?”
“若是术后保养得当,”李柏道,“草民有七分把握能将孔夫人治愈。”
齐王沉默片刻道:“可有先例?”
李柏:“草民医治过十位有此病症的患者,三个因为术后保养失措,伤口染病死亡,其他都健康至今。”
躺在床上的孔夫人几乎要爬将起来:“我愿意开膛。”
现下已别无他法,齐王思忖再三。
开膛取肿瘤,有三成致死,风险还是很高的。
但孔夫人觉得,已经喝过一月的汤药,并没有疗效,这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这样的日子,她是一日也不想继续过了。
李柏走到桌边,取毛笔蘸墨,铺纸写药方,边写边道:“这是消炎止痛的方子,先吃上三日,三日后便可以开膛取肿瘤,这三日你们也可仔细考虑,是否要开膛。”
孔夫人:“这个月一直煎消炎止痛,吃了还是半夜疼得不行。”
李柏:“喝一副试试,若还是疼便不喝了。”
疼便不喝了?孔夫人挺纳闷,儿媳妇找的这人,当真是郎中吗?
她目光犹疑的看了温婉几眼,叹了几口气,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还是叫丫鬟拿着方子去煎药。
等李柏下去了,一屋子剩下的全是齐王府的人,齐王瞧着温婉的脸,道:“开膛若是失败,你来承担责任?”
温婉尚未开口,容珩登时就跪下道:“开膛若是失败,儿子愿意承担责任,还请父王不要追责于她。”
齐王没动。
温婉神色淡然的走向前,温和的一张脸,像能抚平所有人的焦虑,她柔着嗓音道:“大夫是儿媳找来的,儿媳愿意为李柏担保,若是婆母开膛出事,儿媳便以死谢罪。”
此话一出,众人寂静。
就连齐王也有些愕然,他仔细回想李柏的诊断,再加上儿媳的笃定,岿然一叹。
“明日再说。”
众人退却,容珩夫妻二人也回到静思居。
两口子一整日不在,瑜姐儿想娘亲了,闹个不停,见温婉回来了,两只小胳膊张开,扑腾一下就钻进她怀里。
温婉轻声拍着瑜姐儿后背。
容珩看着她道:“李柏什么来历,你便斗胆为他以性命作保?”
温婉无法解释重生,只好选择沉默。她担心自己不过农女出身,推荐的大夫,在齐王看来,也不过是民间江湖流医,齐王会不信任她也很正常,要让齐王相信,她只好用性命作保。
夜色深了,两口子回内室洗漱休息。
“七爷,您累了吧,我要不给您捶捶腿?”瞧着帐顶下容珩长了一层胡茬的侧脸,温婉轻轻坐到他旁边道,“李柏其实是孙阿婆在京城遇到的,我与其是相信李柏,不如是相信孙阿婆的人品,毕竟她在我们温家做工一辈子。”
容珩站了一日,确实腿乏,他闭着双眼,由着温婉那双纤细柔软的手按摩,叹道:“行罢。”
见他信了,温婉便继续替他揉腿。
“瑜姐儿哄睡了?”片刻休息后,容珩再次睁开眼,问温婉道。
温婉抬头看他一眼,浅笑道:“没呢,小家伙精神旺盛得很,叫小厨房给她做了点夜宵,她吃饱了必然饭晕,就会睡的。”
容珩思起母亲的胃病,定然就是她爱吃夜宵闹的,便肃着脸冷道:“这一回便罢了,以后不可再惯着她给夜宵,一日三餐,定点定时,不吃就拿走。”
温婉点头,自然是知道他担心瑜姐儿会和孔夫人一般。
夜宵做好,小厨房给夫妻俩也送来了两碗银耳羹汤。
容珩瞧着她清瘦的下颌:“晚餐你没吃多少,现在吃点?”
温婉有些时日没和容珩一起吃饭,难得他这几日忙孔夫人的胃病,人能在齐王府,便端起碗道:“我不大饿,不过陪您,也能吃上几口,我喂您吧。”
烛光轻摇,帐顶下光很温柔,亦如她。
娇娇柔柔,文文静静。
容珩喝下一口她喂的银耳,道:“吃完过会儿再睡。”
温婉浅浅的应了声是。
夜宵后,二人饱腹,倚床而靠。
容珩手里拿了本书,但因为记挂着孔夫人三日后的开膛之术,他压根没有心思看书,心里烦躁得很。
温婉瞧出他对孔夫人的紧张情绪,便主动的靠到他肩头。
她柔柔的靠过来,并未说话,只是体贴与温柔。
容珩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只觉得心里的那股子担忧,似乎消解了不少。
*
三日后。
齐王将所有人召集到前殿里,打算再次商讨孔夫人的开膛之术。
赵韶云:“七弟媳妇,要是那个李柏果然有神通的开膛之术,何以在容都寂寂无名?”
容宁搭腔道:“就是,现在人心险恶,保不齐又是一个想骗财的江湖臭手郎中。”
两个妯娌,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温婉行事过于冲动,不考虑后果。
容礼几次想打断自家媳妇的话,但他也找不到好的说辞帮衬温婉。
容昱年纪小,就更不敢当着父王的面,帮七嫂说话。
妯娌说得愈发大声起来,舒王妃听着也逐渐皱起了眉头:“此事确实要谨慎考虑。”
倒是容珩沉着脸,打断妯娌二人,冷声道:“我信任婉婉的决断,还请父王给予我信任,若开膛之术出问题,我愿一人受责。”
众人前容珩一直都不怎么爱说话,头一回为了温婉做担保,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舒王妃很是诧异,盯着温婉道:“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蛊惑了老七?为何他如此相信你推荐的大夫?”
一连两个质问砸到了温婉的头上。众人纷纷朝她看去,眼神里带着同样的质疑和批评。
温婉正想解释,容珩却一撩袍角,板正的跪下了,一脸正色的对舒王妃道:“她并未蛊惑我,是我一个人愿意承担所有的结果。”
众人皆是震惊之色,其中温婉震惊尤甚。
容珩的脸上,充满了对她的信任。这种与她站在同一条船上,夫妻一条心的感觉,从未有过。
明明他可以选择把她扔出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他选择将她护在身后,独当一面。
温婉也跪下了,与他同边,身脊挺直的看向舒王妃和齐王。
夫妻两人都跪下了,久久不言的齐王,终于开了口:“本王选择信你们,所有人配合好李大夫,即刻全力诊治孔夫人。”
李柏立刻开始着手为开膛之术做准备,他先将开膛之用的刀具一一摆在桌上,又要了三名郎中做为相助,一个用于制作麻沸粉,一个用于清洗刀具,一个用于抽吸血块。
不仅限于这些,他还要求闲杂人等,一律院外等候,众人皆不可喧哗,术后半月,每日孔夫人的住处都要熏艾消毒,只留丫鬟等人照顾病人的衣食起居,其他人不可看望病人,以免将自身携带的污秽之物,传染到孔夫人身上。
温婉自告奋勇要留下来照顾孔夫人半月。
她目光柔和道:“我只望婆母能够快快好起来,哪怕是刀山火海,媳妇也愿去。”
齐王欣慰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容珩找了个好妻子,若是开膛之术成功,等孔夫人痊愈,本王定然重重赏你。”
容珩也想留,但他是男丁,不便于照顾孔夫人,便道:“即日起,静思居的侍卫全部拨到院外守护。”
十个侍卫声音洪亮的领命而去。
温婉看着这幅画面,脑海里却是重生前的孔夫人,苦苦捱了三个月的病痛,形如枯槁,瘦若干柴的离世。
开膛之术所花费的一个时辰终于煎熬的过去了。
其中一个相助的郎中,神色激动的端着一个木盒子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齐王面前。
“开膛之术已然成功,这便是孔夫人胃中的肿瘤之物。”
众人皆探身,举目望去。
只见木盒里铺着一团白色巾子,中央赫然有一颗拇指大小灰白色的鹅卵石状物,不曾想,竟然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折磨了孔夫人数月之久。
握着椅把手的齐王,急声道:“孔夫人好吗?”
郎中笑道:“孔夫人看过肿瘤一眼,骂了两句,然后就闭着眼休息了,人还醒着,李神医正在缝合术后的伤口,说孔夫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需好好保养,数月后便可正常饮食。”
齐王闻言,喜不自胜,忙道重赏李柏,直言温婉举荐有功,也要重赏。
舒王妃转动手中的佛珠,也跟着笑:“好事好事。”
此话一出,温婉的心终于放下了,看向容珩,见他紧绷的面部肌肉也开始放松了。
其余人都露出了欣喜之色,唯有赵韶云和容宁二人,并不太愉悦,但是碍于他人在,只好佯装出高兴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