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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静问道，“师叔，师弟他会不会有事？”
“死不了。”
“师叔，你能不能救他？”
一夜之间虚静似乎也成长不少，刘砚辞对他微微点头，宽慰道，“没多大事，你们出去吧，明天就好了。”
刘砚辞又是一指灵力送入他体内，虽然周身依旧冰凉，但冰冷皮肤之下有微弱的脉搏跳动起来，刘砚辞这才替他盖上棉被。
忽地一只冰凉的手猛然抬起抓住刘砚辞，冻得开裂的嘴唇努力想开口说话，可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刘砚辞弯下腰，耳朵放在他嘴边。
“恨……我恨……”
刘砚辞问，“你恨什么？”
“恨这世道不公，恨那些视我如草芥的人，”虚疑一双眼睛瞪着通红，像是黑暗中饿疯了的孤狼恨不得一口吞下刘砚辞，“更恨你刘砚辞。”
刘砚辞笑问，“恨我。好，为什么恨我？”
“恨你愚昧，恨你识人不清，错将我这块璞玉丢弃在一旁，刘砚辞。我资……质不差，你……瞎了眼……为什么不选我做徒弟？”
刘砚辞冷哼一声，露出一个笑，“恨就对了，你早如实回答能少受多少罪？”
虚疑死死咬着牙关，空洞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或许那一瞬他参透了刘砚辞的意思，又不敢相信他的意思。
“我不过就是想要你的一句实话。虚疑，你记住道心就是诚心，如果你连面对自己野心的勇气也没有，谈何道心？谈何入道？”
虚疑一直生活在卑微的世界里，他只知道在强者面前需要暂时隐藏自己的利爪，乘其不备才能一举拿下，从未想到要真实面对自己的内心。
“狼就不要刻意隐藏狼性，虚疑你以后若是在我面前隐藏起狼性，我就立刻把你逐出师门，你听懂了吗？”
虚疑点点头，两行热泪顺着眼角划过，他连抬手抹泪的力气也没有，任凭热泪划过自己冻僵的脸。
他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不住地点头认错，一只手死死地拽住刘砚辞的衣角，“我明白了师父，我明白你的用心，将来无论世道对我如何不公，我都答应你师父我绝对不会误入邪道。”
“嗯，挺好。如此一来，为师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吧。”
刘砚辞想要松开被抓住的衣角，可冰冷的手太激动了，怎么样都不松开。
“师父，我永远不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修炼邪术。”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也不用这么啰嗦。虚静，虚疑你们记住，入恶是很容易之事，再想摆脱污秽之物，就比登天还要难了。”
虚静点头，恭敬地说道，“既然师叔的大弟子已经有了人选，我这就让桦长老对外宣布。”
“慢着，”刘砚辞打了个哈欠，手不老实地挠了挠后脖颈，“虚静，流言蜚语不好受吧？”
虚静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脸红地站在原地，“既然师弟赢了我，师叔你收他我毫无怨言。”
“我压根不担心你的怨言，再说了你心里骂我，我又不会少块肉。”刘砚辞站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步，“你说对吧虚静。”
虚静垂下眼皮，“师叔说得对。”
刘砚辞忍不住骂道，“你这个呆子，说你笨你还真的笨。”
“师叔为什么又要骂我？”
躺在床上虚疑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师父，原来你心中早就安排好了。”
虚静还是不理解，“弟子愚钝。”
“嗯，你确实愚钝。你去对老头说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我要收两个徒弟。”
“师叔！”虚静慢慢跪下。
“你能不能先别咋呼，叫得我耳朵都要聋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看别人遭受流言蜚语，以后的流言蜚语肯定多如过江之鲫，虚静，你可能承受？”
“只愿师叔传授我道术，其他虚静毫不在意。”
刘砚辞嫌弃地看一眼虚静，冷漠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我话还没说完。”
“师叔吩咐。”
“你吩咐桦林，从昨夜开始排出跪得最久的弟子，按照顺序以后每月由我亲自授课。”
“是。”
“让桦林这老头不要把我的课排得太满，我还要休息几天。”
“是，师叔。”
“初白……”
“初白……”
山中夜里安静，大雪也好不容易停，只有空谷的寒风呼啸而过，只有屋内碳火劈啪作响，为了给刘砚辞收徒弟，初白和他已经好几夜没有睡踏实。这天夜里，初白睡得正香，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她。
她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温暖的怀抱，可小手摸了许久也没摸到睡在身侧的刘砚辞，不过短短几天相拥而眠，她就已经习惯刘砚辞在自己身边。
她满目恼怒加上起床气地睁开双眼，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初白……”
“初白……”
这声音像是沾染了魔力使得她只得睁开眼睛披上衣服从床上下来。
“砚辞，你在吗？”
“是你吗？你上哪里去了？”
黑暗的屋内空无一人，空洞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股寒风被灌了进来，“雪不是停了吗？怎么还这么冷？”
“初白，我在这儿，你过来。”
“砚辞吗？外面这么冷你出去干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初白还是不受控制地走了出来。
“初白，初白。”
初白越听越不对劲，这不是刘砚辞的声音，这个声音好熟悉，熟悉得令她心中郁结难舒，她焦躁不安，不停地问，“谁？是谁在叫我？”
空地上一片白雪，没有一人，甚至连脚印也没有。难不成自己撞鬼了？可她很快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没有一个鬼胆敢在刘砚辞的地盘撒野。
初白想要停下回屋，可双腿却不听使唤跟着这个声音走了许久，明明这么难走的雪地，明明自己只穿了单薄的衣服，但还是不受控制地走出去许久。
“是谁在叫我？”
“初白，是我。”
声音是从背后传过来，初白后背一僵，那人继续问道，“难道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
初白转身，看见皑皑白雪之中牧如野站在自己身后，她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雪地上。
“初白，好久不见，你想我吗？”
“你……你别过来！”初白惊恐地看着他，双腿往前蹬，坐在雪地上吓退好几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赶紧走，砚辞马上就会回来的。”
“刘砚辞？”
牧如野完全不动怒，凛冽的眉毛微微一挑，“他回来又怎样？你以为他回来就能杀了我吗？”
初白咬了咬牙，坚决地说道，“牧如野，你和我已经毫无瓜葛，请你离开我的生活，我不想再见到你。”
牧如野的脸上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他有些狼狈，不过很快他便又恢复了他那道貌岸然的神色，“这不是你内心的想法，初白，我了解你，你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你我的这种关系，你想想我们以前，我们以前不是相处得很好嘛，如果你愿意，我还是可以放任你独自生活，只要你每个月回来一次就好。”
“不，你别说了，”初白在滑腻的雪地里努力站稳，“我永远不会接受你想要的那种关系，你的每一次接触都让我觉得恶心。”
原本设想的好好谈话像是水中的气泡被初白一下子戳破，牧如野眼里的希望一点点暗淡下来，他轻笑道，“你以为你跟着刘砚辞就能摆脱我？”
初白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牧如野低沉的嗓音发出性感的笑声，手背抚上初白的侧脸，这举动让她不寒而栗，“你和刘砚辞是不是生活得很幸福？这就是你所谓的幸福？和他一起待在那个广济堂？”
“你想说什么？”
“初白，其实你根本不爱他，你现在完全被他所为的真诚给蒙蔽。其实他给不了你想要的，他甚至不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胡说！”
牧如野步步紧逼，“我胡说？初白，你别自欺欺人了。你只是觉得他能带你离开有我的世界，所以你才会注意到他。其实你压根不喜欢他，他也不能带你离开我的世界。”
“你闭嘴，我是真心喜欢他。”
“如果不是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为你受了伤，你会喜欢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神棍？你不是最烦的就是这种满嘴跑火车的男人了吗？”
“刘砚辞他不是神棍。”
“对，我同意，”牧如野自信满满，“他只是你现在能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
“不！”
“迟早有一天你还会发现他根本就不适合你，你真正需要的不是他那样的。”
“你滚，我不想再听你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恼羞成怒？因为我戳中你的心事了吧。”牧如野绕着初白转了一圈打量上下，“刘砚辞把你照顾得很好吧？自从你跟他去了云鹤派，我就再也追踪不到你的气息了。刘砚辞这个家伙，我真是小看他了，他竟能完全隐藏你的气息，不过好在我能进入你的梦境。”
“这是我的梦境？”初白警惕地问道，“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白，你时至今日还想问我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刘砚辞不适合你，他浑浑噩噩不知时日，你不一样，你有野心也有能力。只要你愿意，我会让你坐上市医院神外的第一把交椅，这才是你想要的对吧。”
“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牧如野讥讽道，“你问问自己的内心，你不需要吗？你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是最想要做到那个位子的人，而他刘砚辞根本不能帮你，只有我能帮你，初白，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
“是，我曾经很想得到那个位子，很想要证明给世人看我摆脱了你也能成为最了不起的外科医生，但这一切都和刘砚辞无关，是我想要摆脱你。”
牧如野戏谑地看着初白，她面部一切微表情都写满心虚，“小白，你相信自己刚才说出来的话吗？”
“牧如野，请你以后再也不要进入我的梦境，我不想听你再说一个字。”
“小白，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初白清澈的眼眸看向牧如野，“我的心从来都没有在你身边待过，又何来回到你身边？”
“好，你会为今天你说的话付出代价的。”
“随便你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小白，你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最适合你的就只有我。”
“初白……初白，你怎么了？你醒一醒？”
“初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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