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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大牢里,容雁正坐在木凳上,她一副审问人的架势,手里还拿着收缴来的朔蛮弯刀,弯刀上的复杂符文十分惹眼,摸上去凹凸不平,但却不硌手,每一处都被细致打磨过。
光线照不进来,那几个人看不清容雁是什么表情。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刺耳的声响,梁昭偏头看去。
只见一把剑垂划于地面,剑上的血滑落在地,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高文寻听着这个声音,看着拖着剑的海达,冷淡地问道:“这是干嘛去了?”
海达拖着重剑,额头爬上细汗,看上去有些吃力。
他语气有些烦躁:“快别提了,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往官府门外扔下这把剑就走了,官府的人本想拿走,被我拖回来了。”
“一把剑能沉成什么样。”高文寻看着海达累的只喘气,便站起身上前,从海达手里拿过剑,刚要抬起来就发现这剑重的不像话,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他两只手都没把剑举起来,最后索性放弃,直接放开了手。
“你说什么来着?”海达装作耳朵不太好使,一个劲的凑到高文寻面前,“不是说一把剑能沉成什么样吗,怎么还拿不起来呢?”
高文寻尴尬地咳了一声:“我也没想到这剑会重成这样啊。”
海达“哼”了一声,他才用两只手拿起来就坚持不住了,险些让这重剑砸到了脚,最后只能拖着往前走。
这柄剑没有剑鞘,剑尖很是锋利,怕割伤了手,海达只能一个人弄。
被关在大牢里的人此刻都半阖着眼,但在见到重剑时都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睛,神色惊恐。
一旁的苏宁舟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的脸色有些阴沉。
按道理来说他们下毒后就应该尽快逃离这里,若说是为了看看谁会喝下那杯被下了毒的茶,那也应该是留下几个人打听风声,而不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躲在上京。
最大的问题应该是他们轻而易举地就供出了楼游。
那日苏宁舟回去后就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对,这帮人像是生怕他们抓不到一样,故意露出破绽,被抓后还迅速说出楼游的名字。
虽说楼游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暗下毒手,如果是楼游,他不一定会想一个缜密的计划,但一定是有目的而来,至少毒被谁喝了总在他计划之中。
他们这样胡乱投毒,并不是打算来个鱼死网破,而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而今天枢阁的大旗落在了他们身上,谁都要平摊一点,任何人都逃不过。
宁亭靖的毕生使命就是辅佐明主,他是个文臣,在这五国混乱之初,他没能想到一个明哲保身的法子,更没有本事提着剑去平乱,他躲在上京城,藏在朝堂里,没人能耐他如何,他可以躲一辈子,但这样终究不是他想要的,他没那么大的本事,没有那样敢做敢拼的血性。
做事总是喜欢保守起见,事情发生后又会反思自己做得哪里不对,有时候苏宁舟觉得宁亭靖能被累死。
相比之下叶端就要好的多,他从不会反省自己哪里做错,事情发生后也是第一时间寻求解决的办法,他深知北疆朝堂关系错综复杂,这一场仗足够休息几年,这几年里他们要专心对付的就是自己人了。
容雁见苏宁舟愣神,便问:“怎么了?”
苏宁舟的思绪被打断,她抿了抿唇,把自己的猜测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他们的反应不算太大,牢里的人听见也只是换上了一贯的冷漠表情。
高文寻挑了挑眉,他们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听到楼游这两个字时竟丝毫没有怀疑他们说的是否为真。
“一切也仅仅是我个人猜想。”
苏宁舟看着好似认命的几人,他们不挣扎,不大喊大叫,打从进来开始就平静的去回答他们的问题,即使被审问也没有露出恐惧崩溃,这样的人怎么会在看到剑时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也不知是不是这里太暗的缘故,在他们脸上看不到别的神情。越是用探究的目光看他们,他们就越是平静。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简直让几人欲哭无泪,问他们什么他们就答什么,但偏偏一问他们是谁的人时他们又会一致地把楼游的名字说出来。
楼游的确有这个可能,但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微乎其微。
就在几人为此事发愁时,洛承书一脸生无可恋的走了进来,大牢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他只能隔着一段路喊他们。
几人听到声音就走出去了,这才看见洛承书身后的曾策。
曾策脸上挂着泪,身上衣袍像是在土里滚了一圈一样。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高文寻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曾策,心里不禁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去再说吧。”洛承书道,“你们也不必为了这件事不吃不喝,楼游也好,另有其人也罢,现在咱们要一致对外,不要分散开,我这几日没少去听叶端他们说了什么,我估摸着要快了。”
这个“要快了”轻飘飘的被说出来,却沉甸甸的压在了他们身上。
天枢阁和死士阁终有一战,谁胜谁负自见分晓。
回去后就见天枢阁其他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见到他们也只是轻轻点头,不知什么时候起,彼此之间没了能说的话,甚至招呼都不打。
回了四阁,洛承书递给曾策一杯水,并让高文寻带着他去换一件。
曾策和高文寻身形相似,自然能穿的下。
曾策出来后才显得正常些,他哭丧个脸,说道:“我父亲把我赶出家门了。”
“什么?”高文寻震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曾典护子心切,上京谁不知道他就曾策这一个儿子,怎么会把他赶出家门?
“算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曾策手都在发抖,杯中的水都撒出来了,“他想让我把证据交出来,让人觉得我大义灭亲,日后他的罪名才不会连累到我。”
“这……”
几人都迟疑了片刻,这件事情做的太绝,一旦真的决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日后或许真的可以留曾策一命,但也会让人在后面骂他不孝。
早春多雨,前些日子总在下,今日这天又阴沉了。风呼啸而来,拍打窗棂,门外的灯笼被风刮着转,苏宁舟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外面猛然响起一声惊雷,灯笼忽然灭掉。
雨水淅沥而下,浇在了江宴绪身上。
“看够了吗?我可不希望雨停之后我这屋子满是雨水。”玄羽书摩挲着茶杯,说话的时候在笑,只是这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威胁。
昨日他让人把江宴绪带到了他屋里,顺便搬来床榻。江宴绪的腿不好好养着很容易就下病根,看在江宴绪劝他活着的份上,就当他是大发慈悲。
江宴绪听话地关上,问道:“重剑是从哪里来的?上面的血为什么迟迟不干?”
江宴绪问的就是送到官府外的那把。
他现在说一句身处深山老林也不为过,外面任何消息他都不知道,尽管很努力地套话,但总能让人瞧出来。
时日长了他也不愿意再费精力做这种没意义的事,他们爱说不说。
但昨日玄羽书忽然好心情地把他带到了这里,并把上京近日来的消息都告诉了江宴绪,但他独独隐瞒了宁亭靖的死。
他只说自己的人被天枢阁抓了,并说让人扔去一把剑。
江宴绪对此感到很奇怪,问:“为什么要放剑?有什么讲究吗?”
“没有,不过能起到一个警示的作用。”玄羽书说完就不怀好意的笑了。
所谓警示是为了告诫他的人,别什么话都说出来,该说的能说,不该说的就乖乖咽回肚子里。
这柄剑是玄羽书和他们的暗号,他们见到剑就代表着玄羽书已经知道他们被抓,他们见到染着血的剑就是玄羽书在告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人人都觉得玄羽书是被刺激到了,但他受刺激不是因为他还没造反他的人就没了,而是他的身世。
他总要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杀了,这样谁还敢说他不是正统,谁还敢当着他的面说一句“混淆皇室血脉”。
只是这一切都在瞒着江宴绪和楼游,他把自己摘干净,把楼游推了下去。
楼游这几日不知在忙些什么,一天到晚见不到一个人影,玄羽书去了八次,愣是一片衣角都没见到。
玄羽书真想说一句风水轮流转,楼游上赶着找他,他就视若无睹,这回可算是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