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若芸！你告诉我为什么老总突然改变时间，搞得今天还要加班等这绩效算出来？”
一个尖锐的女声传出来。
冉若芸好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一样：“我怎么知道？这事你得问老总。”
“没你掺和能出这档子事？”
“想往人身上泼脏水你倒是先拿出证据来，否则无凭无据就想诬陷我？”
“我不和你多废话，我今天有事。”
a组声音越闹越大，一个穿着严谨，五官略显刻薄的女性挎着一个黑色蛇皮包，满脸不耐地冲出公司。她脚步急促，很快就只余留一个背影。
“a组又闹起来了。”
小钱司空见惯，摊开双手无奈表示。
伍司对这些事略有耳闻，a组的成员每个人业绩在整个公司属于上游，各个眼高于顶，谁也不服谁。在做业绩之余，时常会有冲突发生。
冉若芸从a组内部走出来，满脸不在意，只冲着夺门而出的女人背影发出一声冷笑，随后和a组男成员聊了起来。
“瞧她那样好吓人。”
她轻笑一声，用手捂着嘴，眼波流转十分有神。
“又不是第一次瞧见她那样了，就是嫉妒我们小芸儿长的好看呗。”
接话的男人轻佻地顺起冉若芸的一缕头发，笑的很放荡。
冉若芸也没因为他轻浮的举动而生气，一阵娇笑过后转了个圈，脱离那男人的范围内，直接朝伍司走去。
c组的人见冉若芸过来，有些戒备，其中以小钱最甚，还没等冉若芸靠近就先嚷嚷出声：“你过来干什么？”
冉若芸理都没理，直接绕过她走到伍司面前，脸上笑容越见的甜美：“小司，恭喜今天成单。”
“谢谢。”
伍司有些拘谨。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小伍你别被这人骗了。要知道你今天这事十有八九就是她搞出来的！”
小钱一把拽过伍司，两眼瞪得和牛玲一般大小，颇有老母鸡保护小鸡仔的架势。
冉若芸笑了起来，笑声又锐又尖，姿势很大，直起不来腰。
“笑什么笑，自己做的那点事唯恐天下不知道，也就我们小伍傻乎乎的。”
小钱被她笑的有点心虚。
“哦？最先提出让小司退队的是不是你？为难她的不是你？现在倒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
冉若芸边笑边鼓起掌，声音清脆又响亮。“现在想让小司承你的情？高，实在是高。”
伍司经过两天的上班，也知道这业务部成员关系错综复杂，但是每天都来这么一场小打小闹实在令她头疼。
之前做前台的时候倒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看来，若芸的人际关系竟然这么差的么？这两天净是她的事了。
伍司是个喜净的性子，加上之前的防备和现在的反差，心中忍不住对冉若芸更疏远了一些。
就在伍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局势已经被反转了。
小钱一改之前嚣张的样子，有些悻悻地缩在一边，而冉若芸径直走到她面前。“小司，下班之后一起吃夜宵吧？”
伍司后退一步，小幅度地摇摇头，开口拒绝：“不了若芸，我今天太累了。”
“小司，我觉得最近你对我生疏了不少呢。”
冉若芸上前抱住伍司，头微微附在她耳边：“这样让我很伤心。”
她声音带了些细微的暖风吹在耳边，有些痒，伍司又忍不住有些心软。
但她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对不起，我今天真的太累了。”
这话不假，她今天几乎在高度紧张下完成了一系列的事情，加上又大哭一场。现在事态平稳下来，她精神稍微松懈下来，就感觉到无限的疲惫朝自己涌来。
冉若芸自然是听出来她语气中的疲惫，却仍然不依不饶地和她撒着娇。
几番下来，就连伍司这样软糯的性子都有些不耐烦了。
她几近生硬地拒绝，语气都提高了几个调：“我很累了，我不想去！”
冉若芸的脸色刹那转变，冷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寒气。
“伍司，你以前从来没拒绝过我，但现在已经是第二次了。”
冉若芸语气平静，但却令人心底发寒。她视线在c组的成员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又恢复笑容，然后看了伍司一眼，背过身子准备离开。
“今天我们开完会，我听见你和陈先生打电话的声音了。”
伍司抿着嘴唇，片刻后小声说出这句话。
“原来是这件事吗？”
冉若芸身影一停，转过头。“客户不是某一个人的附庸品，能力强者得。”
她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冯康，再不做任何回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伍司只觉得今天一天累极了，她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一些细小的声音还是传入了她的耳朵。
“其实那冉若芸也没什么强的，总是攀附着男人。”
“谁不知道这女人是个靠床上功夫取胜的。”
……
她竟是不知道这小小的一家公司，哪来的这么多勾心斗角。笼统也就这业务部人多一些，事却这么多。
对比起这些不敢正面对抗，只敢背后议论的人，伍司觉得冉若芸起码比她们好多了，毕竟有什么都正面杠上。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清算了业绩之后，伍司率先走出公司。她看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和无孔不入的寒风，心底感慨万千。
回到自己的小窝，伍司靠着门，解开一直紧紧箍在头上的发带，一头乌黑的头发瞬间扑散开。
还好，自己还有个可以容身之处。
洗澡换了一身睡衣躺在床上的伍司，满脑子事。
原本以为今天劳累了一天，她很快就会睡着的，却不曾想过自己竟然失眠了。
失眠是个很苦楚的体验，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伍司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惨白一片的天花板，翻来覆去无数次就是睡不着。
她就这样生生熬到了两点钟。
正在恍惚之中，床前有个身影慢慢清晰。伍司眯着眼睛看见床前突然来了个人之后，吓得仅有的可怜的睡意都消退干净，她嗖一身坐起身，揉揉眼睛。
直到她看清对方的身影之后，她才拍拍胸口：“阿霖，你吓到我了……”
“咦？”
米子霖看着静坐在床上的伍司，发出一声轻呼：“你还没睡？”
“没有……我睡不着，脑子乱哄哄的……你呢？怎么这个时候睡觉？”
“这几天突然觉得适当放松一下很舒服。”
米子霖靠近她的床边，坐在地上望着她，“我那现在阳光正好，很适合午睡。”
伍司放松腰肢，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闭上眼又睁开，缓缓说道：“今天很忙也很乱，我第一次发现人与人之间，竟然是这么复杂的么？”
“你这让我想起武侠小说里常说的一句话。”
米子霖敛下眼皮，透过月光看着床上纯粹的白色。“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你看武侠小说？”
伍司来了兴趣。
“当然看的。”
“好看吗？”
“嗯，你要记住一句话，不要过分信赖别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伍司慢慢陷入思考中。
米子霖善意地不开口打断她的思路，只看着伍司的身影，月光很朦胧，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能看到一头乌黑的秀发和隐约的轮廓。
相处了这些天，米子霖对伍司有了一个清晰的定义，过去的她就像一张白纸，任谁都可以在上面涂抹几笔，泼点颜色上去。而现在的她就像一张重新洗净的白纸，只坚持自己在上面画。
这样的改变是米子霖乐于见到的。
毕竟美人如花，要有自己的颜色，才能绽放出自己的独特的香气。
“我明白了，谢谢你。”
伍司认认真真地再次向米子霖道谢。
“不用。”
说完这句话，米子霖整个人躺在地上，姿势十分放松，她仰着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抿嘴笑开。
冬日的天气最神奇，早上还阴雨连绵，到晚上乌云散开，只余留一道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柔和又美丽。
明亮的月光就像妈妈的双手一般，轻柔地替伍司揭开了新的篇章。
两个人就在这月光下，谁也没有再次开口说话交谈。
有一种相处最舒适，那就是谁都不说话都不会觉得尴尬，不必特意找话题，找笑点去聊天，也不必勉强自己去说一些不必要的话。
只需要享受这静谧的夜晚。
房间内，一人躺在地上，嘴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天空。一人坐在床上，面色温柔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的人。
温馨而又美好。
慢慢的，米子霖的身影在伍司房间中淡出，而伍司也悄悄阖上早已疲惫不堪的眼睛。
那人在月光下太过于美好，伍司竟是舍不得错过她的每分每秒，直到她离开，才昏睡过去。
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在这日渐亲密的相处中，正悄悄地发生着一些她们自己所没有发现的改变。
这场梦，也许是一场甜蜜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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