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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中的云絮似烟似雾，相互重叠，暖阳徐徐攀上了地平线，树梢上缠绕着分外惹眼的晨曦，它们小心翼翼地点缀着黛青色的天幕，此刻鲜有游人打扰，山间显得格外静谧祥和。
“果然来揍敌客家麻烦伊尔迷先生了吗？”
库洛洛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怒意，但正是如此才让瑟弗拉如坐针毡。她的行踪除了伊尔迷之外只有西索知道，想必是后者为了挑战库洛洛所出的阴招，回忆起西索去机场送他们时的亢奋表情……原来，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蜘蛛了。
伊尔迷淡淡地注视着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道:“你有委托？”
“我此番前来的目的并不是你，伊尔迷先生，”库洛洛转头看向目露怯色的瑟弗拉，“我要接走大病初愈的团员，这段时间以来多谢你对她的照顾了。”
“她已经答应了要和我去西果陀执行任务。”
毫无起伏的语调像是在阐述一个极其简单的事实，但那双漆黑眼眸里的情绪根本无法洞悉。伊尔迷与库洛洛的交情不算深，两者之间的往来仅局限于偶尔碰面或者任务委托，况且揍敌客家和幻影旅团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结下了梁子，最近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未曾听过，若非瑟弗拉身份特殊，身为旅团团长的库洛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光临枯枯戮山。
“可我这里刚好有一个任务需要团员帮忙，”他笑得坦然，声音中却掺杂了几分低沉，“瑟弗拉，你的决定呢？”
被指名的人微微一怔。她很了解库洛洛的脾气，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实则越是暗潮汹涌，那种温柔的表情在极端的状态下是最致命的。一旦选择错误就会自食恶果，当下随伊尔迷去西果陀无疑是种愚蠢的行为。
瑟弗拉握了握拳，继而来到库洛洛身旁。
直到私人飞艇升至半空后伊尔迷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玻璃窗边的瑟弗拉，不知为何，瑟弗拉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好像以前……神威目送她离开时的场景，恍惚间，伊尔迷和神威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重合了。
库洛洛依旧保持着温润的笑容，问道：“为什么不回旅团？”
过于直接的话语使瑟弗拉沉默了半晌，她非常清楚在回答这个男人的问题时必须讲实话，且每字每句都必须仔细斟酌。于是她含糊不清地解释道：“蜘蛛不需要十三条腿……”
声音小得如同蚊蚋，但库洛洛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初立下的规矩是若名额已满，凡有意愿加入者皆可先杀死其中一位团员再代替此人成为新的团员，这么多年以来无一例外，换个方位思考，瑟弗拉会下定决心逃避也是无可厚非，可有时候逃避得太明显就不叫逃避了。
“蜘蛛的腿确实不能超过十二条，”库洛洛垂了垂眼睑，手指轻轻摩挲着棕色书皮，“不过可以有替补。”
其实瑟弗拉也想过利用最后一次混乱的机会杀掉那个叫小滴的女孩儿，但二十四小时之后她便放弃了，据西索说这已经是第三个八号成员，保不准这位置受了什么“只要一纹身就会被虐”的诅咒，与其惹祸上身，还不如四处漂泊来得痛快，好歹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为保护同伴而被陷阱杀害之类的事，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度遭受了，反正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于是瑟弗拉壮着胆子说道：“替补对于如今的旅团来讲只是可有可无的拖累罢了，当年你让我去十三街消灭他们的中坚力量时就说过这些话，不管是谁，只要被新的成员杀死他就不再是蜘蛛，同样的……”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剩下的那句“有我没我根本没差别”硬是被活生生嚼碎了哽在嗓子里。
库洛洛缓缓站起身来，用平静的眼神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瑟弗拉。团员的观念与团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她却在某些方面上异常固执，或许是失忆期间有人向她灌输了什么不合时宜的思想，这种可能性最大。
“既然如此，”库洛洛不怒反笑，“让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吧。”
瑟弗拉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错愕。
“在下是库洛洛·鲁西鲁，幻影旅团的现任团长，特于此刻此地邀请瑟弗拉小姐加入幻影旅团，职位为替补成员，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这是唯一的台阶，像混乱这样特殊的念能力他断然不会轻易放过，失去瑟弗拉相当于失去了一个极强的战斗力，单从混乱的力量来判断，虽然不能对敌人造成直接伤害，但能间接地收割敌人的生命，说句难听的话，假如旅团和瑟弗拉成为对立面，只要后者使出念能力他们就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当然，他可以命令团员们采用车轮战术，前提是其他成员务必要躲到混乱的可施展范围之外，不过这样一来绝对会失去至少两名团员，得不偿失。
窗外若隐若现的绵延群山一一掠过，偶尔有两片娇嫩的粉色花瓣紧贴着玻璃滑下，约莫是暮秋即将降临的缘故。
瑟弗拉轻抿薄唇，随之很配合地回应道：“在下是瑟弗拉·伍德利夫，于此刻此地……接受库洛洛团长的邀请。”
库洛洛很满意这个答案，会审时度势也算是瑟弗拉不可多得的优点，因为她知道尽管释放混乱能争取半天的逃跑时间，但往后的日子可就得缩手缩脚，活得连流民也不如了，更何况混乱余下的次数已有三人知晓，一旦消息走漏她以前得罪过的人便会排着队来寻仇，比起到时候走投无路，还是立刻给自己找条生路的好。
“欢迎回归，”库洛洛递给她一杯冰镇的酸梅汁，道，“八号。”
瑟弗拉犹豫着接过：“是替补。”
对方闻声笑了笑，不落痕迹地收敛起眼底的杀意。
天气由晴朗转换成阴沉压抑，仿佛被灰尘掩盖住的废弃物，乌云翻滚，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肢解着长空。
飞艇的降落地点是艾曼贝拉市。
软绵绵的草地踩起来有些不真实，瑟弗拉仰头望了眼天空，她猜不透库洛洛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为今之计，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旅团要前往约林勒家族盗取三幅名画，所以据点暂时从友克鑫迁到了艾曼贝拉的郊区，这么做能够避开约林勒老爷子的监控范围，库洛洛说派克诺妲，玛奇，窝金和飞坦都在，另外还有一位新成员库哗。瑟弗拉颔首，声线平稳地问道：“假如我没记错的话，约林勒家族的历史古书不是更符合你的喜好么？”
库洛洛侧头，嘴角扬起的弧度连半点多余的情绪也没有。
瑟弗拉立即噤声，果然，与蜘蛛头子交谈就好像在刀尖上游走般骇人。
进入据点后她并未被目光洗礼，同伴们非常安静，想必是库洛洛早已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们。她细细打量着四周——这所谓的临时据点只不过是一间被遗弃许久的食品加工厂，各个角落都结满了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好几台机器均散发出霉味和臭气，倒是与流星街有些相似之处。
库洛洛走上前来，道：“瑟弗拉，你明天跟窝金去一趟希伯大厦，找一名叫做尼恩的占卜师，他手里掌握着约林勒家族的势力分布图。”
“……团长，”瑟弗拉微挑眉梢，“不是我想违抗命令，而是窝金的智商着实令人堪忧，我永远忘不了他想把我拽出炽日领域却反把我扔进万蛇窟里的那一天。”
“有这回事？”
库洛洛明显不知道。
窝金的大嗓门突然响起：“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有什么好提的！再说你那无聊的念能力一使出来蛇群还不都散了？！”
瑟弗拉蓦地沉下脸，这件事情发生在四年多以前，旅团一行人奉了团长的命令去神迹遗址同猎人协会抢夺秘宝，岂料窝金因过度激动打碎了暗藏机关的雕塑，导致数十只珍稀魔兽倾巢而出，其中一只蟾蜍形魔兽惹得飞坦发动炽日直接焚烧左偏殿，窝金自知罪孽深重，于是抓住离炽日较近的瑟弗拉，继而随手一抛，同时将自认为很高大的背影展现在众人面前，嚷嚷道：“剩下的烂摊子由我负责收拾，你们先走！”
若非侠客火急火燎地插嘴他还真不知道瑟弗拉被自己扔进了万蛇窟，而不明真相的库洛洛正和信长在右偏殿内检查密道。前者的原计划是抢先夺得宝藏，然后让瑟弗拉混乱猎人协会的援兵助整个旅团顺利完成任务，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偏偏被窝金捅了篓子，混乱敌方不成反倒令侠客瑟弗拉派克诺妲三人受伤。
他没料到窝金闯祸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幕。
“飞坦，”库洛洛轻蹙了一下眉头，道，“明天你陪他们一起去。”
……
更糟糕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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