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布拉格殉情指南》转载请注明来源:好看书吧haokanshuba.com
是在就事论事。
当然,我们只是在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的结果当然是拒绝。毕业以后我拍过很多映影,拿过很多次芙宁娜奖,但都与白淞镇无关。芙宁娜获得芙宁娜奖——这件事无疑也构成对我的反讽。但是无所谓,因为它无论如何也不会比我的前半生更荒谬绝伦。
死亡本来应该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和诞生一样重要。是我将白淞镇的死变成了一桩笑话,轻飘飘的,海风一吹就卷走了。所以我的映影从来没有取过白淞镇的景,也从来没有讲过任何与白淞镇有关的故事。娜维娅曾经开玩笑说,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疑心咱俩关系不睦了。我说,在娱乐至死的年代,白淞镇的伤痛也不应被遗忘。
我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芙宁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娜维娅,不用安慰我。重要的不是白淞镇是否原谅我,而是我自己是否原谅自己。
芙宁娜……
如你所见,我并没有得到任何惩罚——也没有任何赎罪的行为。
芙宁娜!
而最令我意外的是,困扰我更深的不是白淞镇。这太可笑了。
那么,芙宁娜,时至今日仍然困扰你的究竟是什么呢?
一个吻。我所缺失的那个母亲的吻。我无法不去想它。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曾错失那个吻。
我的确得到过母亲的吻,娜维娅说,但那只是我比你幸运的证明。
幸运吗?也许,我的出生是我母亲的第一个不幸。因为那个阴差阳错的吻,因为我缺失了那个吻,一切不幸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我不明白,这句话从她唇间自然地流出来。我知道以她的年纪来说,理解这些并不容易。她太成熟了,像一朵已过花期却仍然艳丽的黄玫瑰。这样的玫瑰早已遗忘了作为花苞的自己,自然也遗忘了母亲的吻是如何将她的灵魂塑造得如此美丽又坚硬。最后她再次问我,真的不去白淞镇走走吗?我放下茶杯,心平气和地说,为时已晚。
实际上,我早已遗忘了白淞镇的模样,当年那批幸存者也已陆续离世。他们的孩子大多也已将往事抛到脑后,也许拍一部揭秘当年事故真相的《白淞遗事》都挣不到多少票房,至今仍对此念念不忘的只有我自己。
我其实喜欢那种映影:镜头从盆栽的一侧开始,到窗外的雨天结束。主演只露出一条细长的胳膊,微微倚靠在满是褶皱的床单上。这是一个推理片的开头。
我厌倦宏大叙事、厌倦史学著作、厌倦纪录片。所以,时至今日,造访白淞镇于我已没有任何意义:问题的症结不在白淞镇。问题在于我缺失了一个母亲的吻。那个吻将教会我生死大事,而我毋庸置疑地,缺失了它。我接受不了白淞镇的死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我在抗拒死亡本身。
母亲是阴影。缺少这种阴影就会对生死秉持着一种无知的态度,自然不明白死本身就是生的一部分,就像黄油是面包的一部分一样。缺少这种阴影就会一直无法长大,像个孩童一样天真地希望大家永远年轻,永远不死,一百年后还能手拉着手围成一圈唱歌。可生命不是这样的。面包总会瘪下去,长出霉斑,散发臭味,长生种只是延缓了这个过程,并不意味着真有面包永远停在保质期内。
在生命的第五百个年头,我终于成年。终于知晓生命的霉斑如何像鸢尾一样绽开在身体的各个角落,于是身躯终于如同普通人一般开始老去。
冷冻鲨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好看书吧haokanshuba.com),接着再看更方便。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