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了,我也有些累了,你只说你有没有中意的女郎,若是有便说出来我回了皇后去,若是没有我便让皇后选一个。”
燕锋心绪才刚刚有些波动,听到后面母亲那事不关己的话语,神色又暗淡了起来。
燕锋对成婚这事可有可无,既然都在催促,那他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脑中将出了王家和崔家的女郎筛了一遍,发现好似压根没记住谁,正准备回一句没有时,余光瞥到一旁案上的一盘精致可口的糕饼。
这让燕锋突然想起了白日牡丹宴上碰见的那个郑家女郎,想着若是她瞧见这碟子糕饼,定然吃得畅快。
沉浸在这一瞬间的趣事里,燕锋刚要出口的话被收了回去,换成了别的。
“就郑家七娘吧。”
留下这句话,燕锋不再多言,躬身行礼告退。
钟德宫内殿,夏良妃缓缓抬头,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随着三王的新妇人选最终敲定,元宁帝将三个儿子召来的同时,又引起了一波新的争执。
准确来说是燕锦和燕钰的争执,燕锋无所谓地在一旁看着戏。
只见燕钰气得捶了一下桌子,脸红脖子粗地为自己争辩着。
“凭什么你先成婚,我同崔娘子早就定下婚约了,已然耽误了一年了,早该补上了,应该我先成婚!”
燕锦不置可否,摇着羽扇还嘴道:“那又如何,我是兄,你是弟,长幼有序,哪有弟弟越过兄长的道理,理应我先成婚,五弟你就排在为兄后面吧。”
燕锦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己这个急得快要跳脚的五弟,分毫不让,因为他也想早早迎娶自己的新妇,感受一下有媳妇的美事。
都是一家人扎在一处,便也没有在外人面前那么多规矩,甚至像是寻常家庭一般,遇到某些事会吵吵嚷嚷的。
元宁帝在上首听着老四和老五打了半天的擂台,头仿佛都大了一圈,目光落在一旁始终没有参与进去,沉默看戏的老三,心中有了主意。
“都给老子闭嘴,看看你们两个,为着谁先谁后争得跟个猴屁股一样,没出息。”
元宁帝一开口劈头盖脸一顿骂,燕锦和燕钰顿时被扼住了喉咙不吵了,只是仍不服气地看着对方。
接着,元宁帝又笑眯眯地在三个儿子身上扫过,朗声道:“老四说得不错,长幼有序是个理,是个公平的法子,所以……”
“这次你们兄弟三人,就…老三先娶。”
本来,听到元宁帝前一句话,燕锦以为自己可以先一步成婚了,却冷不丁听到一声转折。
或许是燕锋一直在旁边不出声看戏的缘故,燕锦几乎忽略了他,忽略自己上头还有个兄长。
满腔的道理都梗在了喉中,燕锦顿时没了声音。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燕锦有苦说不出,面对五弟嘲笑的目光,他只能认栽地咽下这个哑巴亏。
笑完四兄,燕钰还有些不甘心,看着上首的元宁帝又嘟囔了一声。
“阿父~”
尾音拖长,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但很快被元宁帝瞪了回来。
“男子汉大丈夫的,矫揉造作什么劲,都等了一年了,再多等几个月又怎样,让你兄长们先。”
见阿父态度坚决,燕钰也知道这是眼下最公平的法子了,遂放弃了挣扎。
“最后一个便最后一个吧,正好还能和崔娘子婚前加深一下感情。”
见事情没了转机,燕钰兀自安慰自己道。
然而,当元宁帝安排起婚期时,燕钰原本老实沉下来的心又躁了起来。
“老三的婚期就定在下月,老四六月,你……”
元宁帝看了一眼蔫了吧唧的小儿子,刚要将话说出来,那头就领会到了意思,又跑过来痴缠了。
“七月,就七月初二吧阿父,儿子真的等不起了!”
能早一月是一月,而且燕钰还有个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小心思,七月初二,正是去岁的婚期。
元宁帝自然也是对这个时间有些印象的,瞬间就勘破了毛头小子这点小心思,露出无奈的神情。
想着也不是不能提前,心里也对这个儿子多几分偏疼,便摆摆手应下了。
“得得得,随你了,这下满意了吧。”
得偿所愿的燕钰嘿嘿笑了笑,对着元宁帝行大礼道:“多谢阿父成全!”
……
初步敲定后,不出半个时辰,三道诏书便由宫中发出,陆续前往郑、王、崔三家。
崔宅,令仪正在给阿母染丹蔻,小心翼翼地用兔毛刷将制好的艳红丹蔻涂在阿母晶莹圆润的指甲上,力求涂得均匀饱满。
母女两闲聊着,荀夫人时不时说起燕氏子,将令仪逗得脸颊微红。
虽然燕钰不是她什么山盟海誓的情郎,但昨日既应下了,那日后这人便是自己的郎婿,令仪还是会觉得羞窘的。
羞恼之下,令仪差点将阿母最后一个尾指涂坏了。
“阿母你别再打趣我了,小心我给阿母涂个疙瘩出来。”
被阿母说得没法,令仪忍不住嗔了一眼,佯装吓唬道。
荀夫人却是半点不怕,只低头轻笑道:“既告知了对方心意,燕家五郎瞧着是个急性子,怕是过不了几天赐婚的诏书便会下来,到时候阿鸾便是定了婚的女郎了,也许即刻就要出嫁,一想到这,阿母这心里便有些舍不得。”
荀夫人看着长女清雅美丽的面庞,忽地心中泛起了些愁绪,眼神忧伤的地念叨着。
面对阿母这突如其来的愁绪,令仪则不以为然,浅笑着安慰道:“阿母往好的地方想想,如今女儿算是觅得了一个好郎婿,郎婿家也不再是千里之遥的凉州,都在洛阳,日后阿母想念了便能过来瞧我,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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