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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吗？
谢子琢粗粝的虎口卡着她瘦削的下颚，掌心炽热的温度贴着她的肌肤一路蔓延，烧到她如玉的面庞之上。
白旭景扪心自问，她发现自己找不出来什么拒绝谢子琢的话——她是愿意的。
两人呼吸交融，白旭景觉得自己陷入了沉香味的漩涡中，香气四溢，另她难以自持。
她在恍惚中忽的想起来谢子琢刚回鹰城那一天。
那天她被胖鹰缠身，谢子琢一人在小院的树下斟茶，静等她到来。春日的香椿树正是摇曳多姿之时，他垂眸淡然坐于树影婆娑之下。
白旭景匆匆推开后院的门，他恰巧转头望过来。
当时他们已经有三年未有音讯，谢子琢的眸子乌沉沉的，眼神里压着阴云和骤雨，还有强压下的渴求。
她直视着那双眸子，有一瞬间想止住脚步：那里面装载的情绪太深了。
深到她在二人重遇的第一天起，就隐约猜到了后续。
下颚略带压迫感的按压让她回神，白旭景抬眼细看，看他如今的眉眼，再与记忆中的那双重叠比对，时隔两三月，他眉宇间压下的阴云还在，但眉峰之间却多了些希冀。
二人之间那些担忧顾虑仍旧存在，但不能阻止她再向前迈一步。
她不再想被谢子琢说胆小鬼了。
况且，有药膳这门手艺在，富贵迷人眼的京城她早该去闯一闯。
“愿意。”
指尖冒着汗的手缓慢且坚定的搭在谢子琢劲瘦腰身上，勾上了他的金缕銙腰带。用力到泛白的指尖与墨色金丝腰带纠缠，像是一副艳到极致的丹青画，夺目昳丽。
二人离得近，鼻尖几乎擦着鼻尖，于是白旭景的声音也轻轻的，敛着呼吸，垂着眸说道。
“我愿意。”她缓慢又坚定的重复一遍，轻轻抬眸，撞入谢子琢霎时错愕的眼眸。
他只是日常拿话激她——谢子琢早摸清楚了白旭景的性子，她在感情上爱躲，爱拖着，于是他就想撩拨一下。
万一她听进去了呢？万一她开窍答应了呢？
他这样想着，但没想到真的能得到回应。
一个认真的，正式的回应。
谢子琢深深吸了一口气，卡在她下颚的手有些许轻微的颤抖，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机械的重复：“好，好，你愿意。”
他紧盯着面前的人，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做一个死而无憾的春秋大梦。他压着胸膛里如烟花般砰砰直跳的狂乱心跳，卡在她下颚的手缓慢抬起，抚上她的侧脸，她面颊传来的真实温热的触感反而让他心率更乱。
这个令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姑娘，终于松了口，终于愿意与他共处一世。
这个认知让谢子琢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
他此刻像是被鹰城的烈日炙烤了十天的旅人忽逢甘霖，那些名为幸福的情绪几近将他溺毙。那甘霖里似乎有一双蛊惑人心的鲛人，长着白旭景的脸庞，紧拥着他，裹挟着将他抛至浪花之巅，再溺毙于甘霖深处。
“你同意了对不对？”谢子琢嗓音颤着，但他自身丝毫不知，只是反复确认道，“你若是同意了，我即刻回京，我主掌樊楼多年，聘礼虽说无法在规制上逾越氏族，但我能……”
白旭景听的眼皮一跳，捂上了他喋喋不休的唇，低声说：“打住！注意措辞，什么逾越不逾越的，樊楼如今还在风口浪尖上，你现在回去不是平白当活靶子吗？”
“再说，我也不是图你这个……”白旭景嘀咕着。
清香随着手掌一齐覆上，谢子琢忽的安静下来。
像是被安抚了的大型兽类，一时只露出一双温和的眼眸。
“三日，最多三日，我就能带你上京。”
眼神缓和下来了，可他说出来的话依旧带着斩钉截铁的味道。
白旭景懵了一下，脸色慢慢变得警惕：“你要干什么？”
一时间，前世宫斗剧里毒杀谋反等等情节在她脑子里转了个遍：这天下纷争不休，谢子琢不会为了她去推进度条吧？！
他勾唇笑了笑，白旭景没读懂他的表情，只懵懵的被他的大手揉了一把头顶。
白旭景勾着腰带的手不由得用力：“你不许乱来，上京一事需要再商讨，急不得。”
“好，我知道。”他闷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面颊抽开身，“我去前院交代些事情。”
他像是忽然有了奔头，松了她的手匆匆去了前院。
留白旭景在后院摸不着头脑。
他想干嘛？
前院大门外喧嚣响起，敲门声将白旭景的思绪拉回来，她起身往前院走：“来了！”
她跑到前院推开门，长风酒楼的两个伙计站在门外，正是如今早乔姐所言，送来了一篮子绿油油的寒瓜，个个圆滚滚的，在日头下闪着光亮。
“我们老板说这批寒瓜皮薄，汁水足，特意给白老板您送来一篮子尝尝，”两个伙计笑的喜庆，一字不差的传着长风的话，“以后白老板您有什么合作的新点子，尽管来长风酒楼！我们都盼着您来呢。”
白旭景笑着应了，收了寒瓜，招呼两人进屋喝茶歇脚。
知道近日药膳馆都未开张，二位伙计连连摆手：“您忙您忙，就隔了一条街，三两步就回了酒楼，我们就不多留了。”
因为被圣上通缉的时七和意外跟来的贼人，药膳馆近期并未营业，但旁人不知，只当是白老板闭门研究新吃食，各个都不敢打扰，只翘首以盼着。
白旭景目送两位伙计离去，将一篮子寒瓜放置到小厨房，挑出一个瓜藤最翠绿的抱出来，凉水浸过后去皮切成块，摆进果盘。
瓜瓤鲜亮，色泽饱满，鲜红的汁水带着香甜，丝丝缕缕散开。
她在原地站了站，端起果盘上了二楼。
她还是不放心，想去找谢子琢问清楚上京一事。
樊楼和皇孙的计划定是事先安排好的，若临时有变，恐生事端。
美人蹙着眉，白皙的长指端着白釉瓷盘，里面托着鲜红的寒瓜，拎着如花苞般绽放的层层裙摆，缓步上楼。
包间的隔音效果好，她走在走廊里只能听得到自己脚踩木板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谢子琢的临时办公房的房门掩着，她曲起指节扣门，停了三秒后，时七探出头，飞快打开了门，后退步一个抱拳，声音带着按耐不住的兴奋：“白老板！”
白旭景：“……”
语气这么兴奋，谢子琢给你说啥了？
时七侧身为白旭景让道，很自觉的转身为两人关上了门，自己守在了门外。
自时七来后，白旭景还没来过这个屋子，她粗略环视四周，除了桌台散落着一些笔墨纸砚，其余地方还是空荡荡如无人踏足般。
谢子琢将散在桌角的几张密信收好，清了桌面，示意白旭景将盛了寒瓜的白釉盘子放在那处。
他眼里笑意如春水荡漾，明知故问道：“来给我送寒瓜？”
时七没特意去听里面的动静，抱着剑站在门口候着。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家主子的声音想隔也隔不住，那上挑的尾音激的他浑身抖了一下。
……不愧是自家主子，方才还杀伐决断的商议京城诸事，下一秒就能柔情似水。
屋里，白旭景抿着唇轻轻应了一声，低头想坐到方才时七落座的椅子上，却被谢子琢转手拉到自己怀里。
“坐这儿。”
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白旭景被拉的踉跄，扑倒在他怀中，白皙的手腕匆忙搭在了他的肩头。
她娇嗔的白了一眼得逞后勾唇轻笑的某人，撑着他的肩头调整了坐姿，质问道：“你给时七说什么了，怎么他如此兴奋？”
谢子琢笑而不语。
这时候反倒成了锯嘴葫芦，白旭景无奈：“那咱们就来说说上京一事。”
谢子琢一时没吭声，只是揽着她腰的左手慢慢收紧。
葱白的手指抚在肩头，灵巧的勾住他一缕黑发，一圈一圈缠绕在指尖，黑与白的极致对比愈发勾人。
“我不知你们樊楼和那什么皇孙的计谋是什么，我只知你身居高位牵一发动全身，之前定好的安排切不可因我而更改。”
不是白旭景自作多情，而是她了解谢子琢，她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因此才如此再三告知。
“我若是上京，那鹰城的药膳馆就得找人看着，石头遇事少，他一人留下我不放心，我想先和长风知会一声，商量稳妥了再说上京也不迟。”
玉手勾人，美人说话也勾人，软绵绵的，殷红的唇张张合合，露出一点粉嫩的舌，谢子琢目光幽深，右手不自主的摩挲着桌面的宣纸，一寸一寸，隐秘在她的身后，无人窥见。
“好。你慢慢来，我等你。”
白旭景一无所知，她还在细细蹙眉思量着正事，许是察觉到谢子琢不专心，扯了扯手里揪着的一缕发，示意他认真听：“既是你邀我去京城，那这樊楼的店铺，我要挑一个大的。”
“这是自然，我自为你选最好的。”
“还有馆子内的布局，还按鹰城这里的来……”
谢子琢轻笑一声：“放心，定会和鹰城分毫不差。不过待你上京去樊楼前，要先跟我去个地方。”
“哪？”
“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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