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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悄地滑过,转眼进入了春光明媚的五月。
在恋人的眼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每一天每一时似乎比以前要短许多许多。
一九八七年五月十六日,是肖琳的二十岁生日。
应该说,二十岁是人生的一个里程碑,从这一天开始,就进入了成人的行列,标志着一个人的成熟和长大。在肖琳的心里,不到二十岁就是个小孩子,连谈恋爱都好像没有资格。
中午,珠玑卫生院的所有同事凑在一起为肖琳过生日,祝贺她又长大一岁。大家送给她许多许多的小礼物,有漂亮的洋娃娃,有精致的钢笔,有华丽的相册和女孩子最爱的化妆盒。这些,令肖琳好感激、好喜欢也好幸福,她激动得泪花闪烁,一直笑一直笑。
晚上,志伟把肖琳叫到自己的宿舍,先吻了吻她,然后捧出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盒生日蛋糕,一只虽不名贵却精致的金戒指,还有一张生日卡片。生日卡上,志伟用工整的笔迹写着:
“是你的生日,也是我们的再生之日。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小说《火鸟》吗?让我们作一只火鸟,在爱情的烈火中得到永生吧!
这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将来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包括你的每一个生日……”
肖琳好开心好满足,送给志伟一个甜甜的吻。志伟拿起那只闪闪发光的戒指,细心地戴在肖琳的手指上,然后又在上面吻一下。
“这可不是一份普通的生日礼物啊,戴上它,我要让我的爱永远伴随着你。”志伟脉脉含情地说。
肖琳红了脸,害羞得低下头。
那只好大好漂亮的生日蛋糕上,二十支小小的蜡烛点燃了。一簇簇跳动的桔红的火焰不正象征着爱情的烈火?
“噢,我又长大了一岁!”肖琳欢呼。
“是呀,你现在长成大人了。”志伟说着挽住肖琳的手:
“来,肖琳,许个愿吹灭这些蜡烛,然后我们吃蛋糕。”
肖琳闭一闭眼,平静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上帝啊,我不求金不求银,只求你保佑我和志伟永远幸福!
她默默地祈祷着,然后深深地吸一口气,正要吹向那些蜡烛,这时前面值班的宋大夫突然来喊志伟,有渔民被狗咬伤了,让他赶紧拿一支狂犬疫苗。
“等我一会儿。”
志伟抱歉地说,亲昵地摸了摸肖琳的头发,出去了。
肖琳呼出那口气,静静地等待志伟回来,随手拉开志伟书桌中间的那只抽屉。这抽屉平时志伟都是锁着的,肖琳从未见过里面装着什么,刚才志伟从里面拿出生日卡片和金戒指,还没来得及锁上。
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映入眼帘,肖琳好奇地打开,里面的第一页有一张女孩子的相片,相片的背面写着:送给志伟。
不用猜,相片上的女孩儿一定是于艳艳了。
肖琳细细地端详:于艳艳有一张圆圆的红润而白皙的脸庞,大大的漂亮的眼睛,高挑的鼻梁,小巧而微微外凸的嘴唇,给人一种很性感的样子。额头很光洁,可是总好像有些什么隐隐约约,让人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想象。
当然,肖琳看不出那是因为于艳艳有一道若隐若现的“v”型皱纹。总之,不管怎么说,于艳艳真的算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把相片放好,肖琳一页一页地翻看日记,上面写的全部是志伟和于艳艳之间的事,而且这些事大部分志伟都告诉过她。
最后一篇,记的是于艳艳来唐岛的那一次。当看到志伟记叙的他和于艳艳在县城华园旅社发生的事情时,“轰”的一声,肖琳的脑袋似裂开一般的疼痛,接着,她伏在桌子上伤心地恸哭起来。刚才的温馨、快乐和满足,一切的一切马上失去了迷人的色彩。
怎么会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事?
志伟,你为什么要隐瞒我?为什么要骗我?我从来都那么相信你,从来都把你看得那么完美,可是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办?如果说你们亲吻过,我还可以容忍;可是,你不该和她发生关系,尤其是在认识我而且爱上我之后还和她做下这种荒唐事。志伟,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你把我的感情如何看待?志伟,我好恨你,好恨你……
志伟回来,发现肖琳正伏在桌子上哭泣,他先是一惊,当他看到旁边那本翻开的日记,心中便马上明白了。
“肖琳,你……我……”
志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一直隐瞒一直想要忘却的事情终于被自己心
爱的人知道了,他该如何解释?
志伟伸手去扶肖琳,她猛地用力甩开他:
“别动我!我不要你动我!呜呜呜……”
“肖琳,你别哭嘛,我向你说清楚,你听我解释好吗?”志伟沮丧地伸着双手,苦着脸说。
“我不要听,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才想起来跟我说?你对我隐瞒了那么久,你……你就是个大坏蛋。”肖琳哽咽着说,双肩一抖一抖。
“好,不听也罢。日记上写的都是真的。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我只能向你道歉。肖琳,我确实错了,我不该那样做。”
志伟真真地好痛苦好后悔:
“自从那天以后,我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总觉得无颜面对你,可是我又真的放不下你。我也常想把一切都告诉你,也免得我总是心中有愧。可是,肖琳,我又怕你知道一切以后会怨恨我,怕这件事会伤害你,更怕你因此而离开我……肖琳,看一看生日卡上写的什么?本来,我今晚就准备主动地告诉你,让我的心里不再有阴影,让我们的爱情从今天开始来一次浴火重生,我再也不愿像以前那样时时害怕让你知道,再也不想欺骗你纯洁的感情。我要向你忏悔,我要企求你的宽恕……肖琳,给我一次机会吧。”
肖琳依然不说一句话,依然抽抽噎噎地哭,志伟又心痛又内疚。
“肖琳,正像日记上所说,我跟于艳艳做那种事,根本不是我自愿,我心里一直想的是你,可是她却……”
不等他说完,肖琳猛地抬头,满脸的泪水,满脸的痛苦。
“我恨你,恨你!我恨的就是你并非自愿,恨的就是你心中有我却和她发生关系!”
使劲地甩一下头,泪水纷纷溅落,肖琳哭喊着说:
“你明明不爱她,你那时明明有了我,却还要和她去做那种事,你的心好坏呀!呜呜呜……我对你实心实意,可你,你还……”
肖琳气噎喉堵,再也说不下去,泪珠颗颗洒落地上。
志伟手足无措,作揖求饶都不行。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嘛,只有任凭处置了。无可奈何之下,志伟只有灰心地说,声音好苦涩好痛苦:
“肖琳,你恨我怨我,我都甘心而受,应该说我是咎由自取。现在,反正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再也没有什么瞒着你的事了。我知道都是我错,我真的对不住你。
“肖琳,你说怎么办吧?你如果嫌弃我怨恨我,现在就和我分手,我也不会怪你的。我们以前毕竟爱过,真心地爱过。你让我尝到了真正的爱情的滋味,我应该满足了。我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
“肖琳,你走吧,我配不上你……其实,自从我见你第一面起,自从我爱上你,我就一直觉得你太好太美,根本不是我可以拥有的,你是我心里的仙子啊。如果我可以舍下你,我早就主动离开你了。现在你离开我,我真的没有什么怨恨,而且,我还应该感激你……”
志伟说着,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一直以来,肖琳就是他的“仙子”,然而,直到今天,他才亲口对她说出他心里的这份执念。
虽然自从见她第一面起,一种没有把握的感觉就已经存在,可是在享受了肖琳纯洁甜蜜的爱情之后,他怎能舍得离开肖琳?只是,他已经做过伤害肖琳感情的傻事,他还能企求什么?
肖琳心里纠结难过,反复地喃喃着:
“我一心一意地爱着你,可你,你却做出这种事……”
“我怎么办?肖琳,我不想玷污你的纯洁,只好离开你,虽然我是这么爱你……”
猛地,肖琳扑到志伟的身上,使劲地捶打着他的双肩:
“志伟,你好狠心!志伟,你明明知道,我是离不开你的……”
紧紧地抱住她,任凭她重重地击打着自己,志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滴滴泪水落入肖琳的脖颈。
“肖琳,肖琳,你真的不离开我,是真的吗?”
肖琳伏在志伟的肩上,哭得头晕目眩,心虚气短。
和志伟相爱以来的情景一幕幕地浮现在脑子里:他曾给过她的呵护,他曾给过她的幸福,以及他曾给过她的苦恼与伤心。
经历了这许多的波折,肖琳终于发现,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是再也不能失去志伟的。现在,他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她和他是无法分开的。
虽然她曾经把志伟想象得非常非常完美,虽然现在这种完美已经被打破,可是她还是深深地爱着他。因为自从她向志伟表白过自己的心迹那一刻,
她便已经将自己的一生全部地托付给了志伟;而这种彻底的托付,又是什么事情可以破坏的呢?
喃喃地,肖琳幽幽而诉:
“志伟,你好糊涂好可恨哪!如果你爱她,如果你根本没有我,你跟她干什么都可以。只是你不该在那种时候还同意和她做那种事。志伟,你知道吗?你这样做害了她,害了你,也害了我。志伟,你让我好难过。”
“肖琳,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志伟轻轻地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内疚地说:
“肖琳,你别再难过,好吗?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不再去想,好吗?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将用我的生命去爱你,好吗?”
泪花闪闪中,肖琳深深地望着陈志伟,我还有什么不可答应?他是我最爱的人啊。
“肖琳,我现在就烧了这个本子。以后再也不让这些来烦我们了。”
说完,志伟从桌上拿起那本日记——记载着他和于艳艳之间情与怨的日记,连同于艳艳的那张相片,就着生日蛋糕上即将燃尽的蜡烛点燃。
片刻之后,火焰吞噬了那一切,只留下一缕青烟,一堆灰烬。
“肖琳,我把过去的一切都烧掉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到了新的永生。肖琳,你说对吗?”
点点头,肖琳软软地靠在志伟的胸前。亮晶晶的眼睛里,升腾起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爱情的水晶杯里,有美酒,也有眼泪。滴滴泪水,把爱情这杯酒调和成了千滋百味。
“来,让我们吃生日蛋糕,好不好?”
肖琳抬起头,望着这只好大好漂亮的生日蛋糕,上面的二十支蜡烛都快燃尽了,蜡烛的根部淌下点点的红烛泪。
又一阵心酸涌入心头,呵,这就是自己二十岁的生日?!
“肖琳,高兴点。先吹灭蜡烛,来,一,二,开始……”
深深地吸一口气,肖琳一口气吹灭了全部的蜡烛。
志伟用刀子将生日蛋糕切开,把一块甜甜的蛋糕深情地送入肖琳的口中。
肖琳将蛋糕含住,望一眼温情款款的志伟,再一次在心中祈祷祝福。慢慢地品味着蛋糕,眼中闪动着两朵晶晶的泪花。
噢,生日的热泪,幸福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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