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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京都锦绣城。
天空在暗沉了数日之后,忽地刮起了大风.
子夜时分。下起了大雪,被狂风裹挟着敲得屋顶、窗棂噼啪作响。
小半个时辰后,风声渐止,大地寂静下来。
卯时初刻,起的人们发现室外一片光亮,竟是下起了鹅毛大雪,地上已铺上了两寸厚积雪。
谁也没想到,宁静的锦绣城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爆。
天将亮时,从宫门内一溜烟窜出几十铁骑,快马加鞭朝四个城门疾驰而去,溅起一片雪雾。
大理寺衙大门洞开,衙差们手持佩刀,哈着白气鱼贯而出,朝着城内东西坊市、各街道里弄狂奔而去。
锦绣城刹那间,风声鹤唳。
东西南北四大城门尚未开启,便接到旨令今日只许进不许出。
各坊间里正、邻长敲着锣挨家挨户告知各户人家,今日所有人不许外出。
商户一律停业等待?
妓院赌坊在一夜喧闹后,众嫖客赌徒酒鬼们,被堵在各个豪华楼馆里出门不得,个个急得破口大骂却无可奈何。
只有少数年长的老者回忆起四十多年前宫变时曾封城闭户过。
可皇帝虽然年过半百。可身体健康。朝局稳固,万众归心。
上位哪是众皇亲国戚能轻易捍得动的?
而太子本身也无甚大毛病,耳聪目明、谦逊好学,既居嫡又居长,在一众皇子中算是拔尖的,根本无需宫变篡位。
各家各户纷纷猜测揣摩,却又不能出门打探,枉自心痒难耐忧虑不安。
直至里长带着大理市衙差上门挨家挨户搜寻,忐忑不安的京城民众才知,是出了大事。
京城出了个江洋大盗,昨夜犯下滔天大罪后逃逸而去,官府正在满城缉拿追捕。
各家各户皆要严加搜查,并要求邻里间相互举证!
可有外来人口、可有夜半外出或彻夜不归之人。
一旦有隐瞒不报者,一律按同犯严惩不贷。
杂役各家能藏东西的衣柜、床底、地窖甚至米缸、水缸都翻查了一遍,直至遍地狼藉才扬长而去。
这一波搜查,是苦了百姓,肥了官差!
人们不敢抱怨官府闯宅扰民,纷纷咒骂那江洋大盗害人不浅。
惶惶惑惑中,人们困缩在一隅之地,企盼着官府尽快抓住那江洋大盗。
直至三日后,锦绣城解禁,除了出城的人需要严加搜检,核验身份,其余恢复如常。
当解禁的旨令传遍大街小巷时,惨白的太阳穿过厚厚的云层铺洒大地,折射出耀眼的白光。
在家憋闷了三天的百姓。得以出门添置食材,各坊市店铺相继开业,被困三日的嫖客赌徒们灰头土脸地往家中狂奔。
锦绣南城,聚居着的都是些普通百姓、穷苦人家,也是贩夫走卒、江湖游侠进城来打尖歇足聚集之地。
城南这刘家小面馆,可不仅是吃饭叙话之处,其占地极广,后院有大小十几个小院落用以供客人住宿。
面馆门面共有三层,一楼大堂是名副其实的饭馆,内设上百个坐席,还配有戏台。
二楼是茶馆,供客人休息听书,三楼是贵宾室。
附近的街坊邻里、客栈里的往来宾客只需花上七八文钱,便可在此饮上一杯热茶、嗑上瓜子听书或者听戏。
今天人们都在讨论江洋大盗的事情,起初只是三五人窃窃私语,很快人越聚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直至从一小厮嘴中听闻崔贵妃的哥哥崔思源几日前被人吊死在家中,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几日锦绣城里封城闭户搜查的江洋大盗,居然是刺杀贵妃哥哥的刺客。
可即便如此,能引得锦绣城封城闭户三整日,实在是太过罕见,莫非背后还有别的隐情?
众人议论纷纷,刚来不久的书生接口问道:“威远伯府权倾朝野,依理说府内该是守卫森严,刺客何等能耐,能进入伯府轻易杀了崔思源,还安身而退,想见这武功是多么了得!”
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瞬间满脸得意,故作高深地道:“那自然是另有玄机,嘿嘿。”
“我大舅子的小姨子的弟媳妇,她家弟弟,正好在伯府打杂,他可是说了,那人是来无影去无踪。”
“你就吹吧,还有那样的人?”
小厮摆着架子闭嘴不说,旁边有人花钱给买了糕点和茶,摆在小厮面前,小厮刚递了块点心进嘴里,一听有人不信登时急道:“你们别不相信我就是知道?”
随着话音,满嘴的点心沫子混着唾液喷洒出来,众人嫌弃地纷纷避让。
年轻书生耐下心来哄道:“小哥,点心你也吃了,茶也喝了,你也歇息了会了。不妨将你知道的告知大家,让大家参详下你的消息是否可靠?”
小厮端起手边热茶深喝了一口,学着那说书先生的模样将茶杯重重地拍在桌上。
压低声音道:“我家那亲戚可是说了,当时人就吊在书房,当时守候在书房内外的侍卫都睡了过去,崔思源也是睡着了被人吊上房梁的。”
旁边一个商人眉头却拧紧了,与身边两个同伴交换了个眼神后,笑问小厮:“那伯府规矩颇大,侍卫怎敢在当值时睡过去,莫不是你听错了?”
小厮眼睛一迷:“人家用迷药,不过据说那迷药甚是厉害,无色无味,事后也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那书生此时接口道:“即便是使用了迷香,那刺客能悄无声息地潜到书房门口,且确切知道崔思源的栖身之所?怕是有内賊吧!
虬髯大汉点点头:“确有可能。若不是家贼,便是个熟悉伯府、轻功了得的顶尖高手!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个贵人模样的中年人冷哼了一声:“下三滥手段而已,也配称顶尖高手?”
饭馆掌柜也凑在一旁听了许久,此时忍不住说道:“伯府只有威远伯殒命,一众侍卫倒是无恙,莫非是那位伯爷的仇家找上门了?”
一少年道:“既是有仇,当公开邀战,这般鬼祟行事,非好汉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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