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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幸川握住谨玫的手，谨玫只感到一股温热流过全身。
他拉她出了这幽静晦暗的地方，谨玫跟随他，任由被他牵着，一言不发，她没什么可说的，就像这段感情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由他主导。
可她太想与他在一起了。
哪怕是这样的关系呢。
前方越是明亮，谨玫感到幸川的手便松一分，直到来到会堂，幸川的手已完全与她脱开了距离。熙熙攘攘中，有与幸川年龄看起来无二的同事过来，见他们二人站在一起，便来打趣，“幸川，刚才去哪儿了，不会是与人幽会去了吧。”
说着，那人的眼神便瞥了谨玫一眼。
没等幸川解释，又一人说，“幸川，你还是很厉害啊，你不知道你下场以后，掌声持续了多久。”
“以前声势虽然很很盛大，可今晚不同寻常，或许是多了谨老师的缘故吧，幸川，以后，你可不是一枝独秀了哦。”
说罢，两人哈哈一笑，幸川也笑，只是幅度很小，他下意识与谨玫闪出了一段距离，无声息间，便做出了回应。
谨玫后来想，当时的幸川，对她或许是认真的，但他提出的条件，同样也是真的。
窗外烟花不断，璀璨如白昼，谨玫见到无数个绚烂的瞬间，飞上夜空，光芒交织纠缠，又消失殆尽，她怔怔地望着，一朵朵花蕊零落在夜色里，将帷幕点亮。
“你很喜欢看这个？”
谨玫听见幸川忽然问她。
“是啊。”谨玫点头，“哪个女生不喜欢烟花呢。”
幸川仿若觉得好笑，“可是这东西稍纵即逝，什么那绚烂美丽，不过都是一瞬间。”
“就算是一瞬，我也想要去追求。”
谨玫声音低下去，“毕竟，我曾得到过。”
两人不约而同地缄默下来，幸川不再做声，他望着烟花，而她望向他，她渴望与他长久，谁希望爱情若烟花，过眼云烟，或只存在于私下。
谨玫知道，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话外音。
他只是不愿与她多费唇舌，无心解释罢了。
谨玫换了装，卸了妆，坐回到程韵提前为她占好的位置上。后面的节目，谨玫无心再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声看景，只觉得愈发无聊，待到了大合唱开头，她有了起身想走的念头，便给幸川发了条信息。
“我们能出去透透气吗。”
谨玫又敲了行字，“我觉得外面的景色可能更好看。”
幸川很快回了过来。
“可以，但要等全体合照以后。”
谨玫收了手机，视线重新回到节目上，她早感到幸川是个严谨的人，可没想到他的谨慎，竟渗透任何一件小事上。
尽管他没有明示，可如果让旁人看见合照上，唯独没有他们二人，指不定会怎么胡思乱想。
这点，谨玫先前确没想到。
她终于回过味来。
节日给人的愉悦，几乎没有延后性。随主持人报幕结束，拍照离席，大家陆陆续续散场，原本的热潮，也被冲淡得一干二净。谨玫直到这时有点疲惫了，她没等幸川，独自一人走出会场，冷风吹来，她不由有点色瑟缩，正当她在想如何回去时，幸川的声音响在身后。
“走吧，我送你。”
他说得普通而寻常，身边人来人往，他的话就像随意搭送一个同事那般熟稔，让人联想不到任何别样情绪，这话被程韵听到了，程韵笑嘻嘻地说道，“幸处今天这么好，也送送我吧。”
幸川无奈地一摊手，“你知道的，我们不顺路。”
程韵噢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似得，“得嘞，那我让我哥来接吧。”
幸川没再回她了，他在前，谨玫在后，两人无声地走向那辆车，车牌号谨玫已烂熟于心，且因坐过几次，外形颜色也熟悉得很，可当她今天再度坐进幸川的车，感受到幸川那无息的男香随之而来，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呼之欲出。
他与她的沉默，此刻像氤氲揉杂了男女纠缠不清的意味，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身份变了，自然连空气里都平添暧昧。
忽然，幸川回过头，“坐过来啊。”
他指的是他身边的副驾，谨玫一怔，才发现自己如往常一般坐在后排，此时幸川嗤地一笑，”怎么，要做我领导？”
谨玫赶紧开门，下车坐到了幸川所指的位置，待安全带卡扣的声音落下，幸川发动车子，他没有刻意靠近，为一个卡扣去寻一个靠近她的机会。
谨玫悄悄望他一眼，感到这男人实在绅士，这种细节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会让她觉得心安。
谨玫想，坐到了他的副驾，是不是就代表，真的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胡思乱想之际，幸川忽然说话了，“你着急回家吗？”
谨玫说，“不着急。”
她确实没什么着急回去的，她那所谓的家，不过一个出租屋，除了床铺被褥可以依靠，另外还有一个不需要她喂养便能自己取食的猫咪，跨年之夜，或许学校的活动就是她唯一的绚烂，她知道，身在异乡，也就这点愉悦了。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幸川没说去哪，谨玫也没有问，车子一直往前开，像慢慢地在远离市区，谨玫望着路灯逐渐消失，眼前逐渐被黑黢黢的夜覆盖，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禁将手指轻轻点在玻璃上。
“害怕了？”
幸川明显带着调侃，谨玫回过头，她不知为何他总喜欢在怕与不怕之间，寻求她的答案，或许他想在这段关系里做那个永远的上位者，谨玫心一横，说“我才不怕。”
她不知哪来的胆子，会这么直白。但论平日的工作，还是与他的相处，谨玫总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惹来他一顿指正。
她并非害怕他的严厉，只是那显得她弱小。
可今天她说了，我不害怕。
她不知道，这段关系可以相处多久，她没有预料，可谨玫那股弹簧的架势来了，她不甘，也不愿屈居人下的心思突现了出来，尤是在与他的感情里，不，说是感情，倒不如是更像暧昧不明的关系。
幸川明显没她想得这么多，一句不害怕后，车速便快了起来，车子很快来到一片荒土地，此时有二十多辆suv等候在此，谨玫下车后，看到不远处似有一片水域，天色暗了，她看不清楚，粼粼的流光闪过，将月亮的影子荡涤了一圈又一圈。一男人见幸川来了，将烟掐灭，笑着说，“你总算到了。”
幸川漫不经心，打开后备箱，“单位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儿。”
他看了手表，“幸好没误了时间。”
谨玫不知他在说什么，便问，“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幸川笑而不语，倒是那男人先说话了，“幸川，哪里来的小姑娘。”
这声音吸引了一个背影。
那背影转过身，原来是一个女孩，有着姣好的容貌，苗条的身段，这是谨玫第一次见到楚雅，她在一众的男人里格外扎眼，谨玫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欣悦，在望见谨玫的一瞬消失殆尽，转而换上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像是审视，又像怀疑。
对，审视。
她没有做声，只抱着双臂，静静听他们说话。
那男人仍笑着，向身后的人调侃道，“这倒是蛮稀奇的嘞，幸川带姑娘来了。”
幸川只顾收拾东西，没答男人的言语，男人倒也没有介意，反而对谨玫打起了招呼，“姑娘好啊，我是明凯，幸川的发小，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反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真是奇怪的开场白，谨玫客套一句，从他们的言谈举止里，幸川像与他们关系不匪，他好像真是带她见了一群他真正生活里的人们。
谨玫是这样揣度的。
身后的人还在大呼小叫，谨玫看到幸川翻了个白眼，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揽过她的肩膀，来到这群人面前，“是，女朋友，要怎样。”
谨玫曾无数次的想过，为什么她一度离不开他，大概是他真的说话算话，率先兑现了承诺，带她来到他的生活里，在一片混乱中，谨玫被围簇在一帮的啸叫里，只记得幸川揽她揽得很紧，没有让别人靠近。
幸川一一为谨玫做介绍。
“明凯，我的发小，现在在家里的企业，人不错，就是嘴没个正形。”
“你有没有搞错，幸川！”明凯气得大叫，“你这么介绍我不要命了，要不要我把你小时候光屁股的事说出来！”
谨玫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这个，是孙秋佟，虽然名字像女生，但是个纯爷们。”
“还有，饶垣，我的大学同学，恰巧留在义云——”
他的朋友真的很好，每一个都有着精英的模样，对谨玫也尊重，她真的有点欣喜了，好像她的恋爱一如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是甜蜜的。
直到——
他们来到那个女孩的面前。
没等幸川说话，那女孩忽然说。
“幸川，她真是你的女朋友吗。”
谨玫一怔，她下意识地望向幸川，幸川盯着她，眼睛原本的欢喜，逐渐熄灭。
气氛有点紧张，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只有幸川的眼神慢慢挪到女孩脸上，忽而狡黠一笑。
她好像仍在等待他的答案。
“好了，好了。”明凯清了下声音，走到女孩身边，“楚雅，好了，我们不是还有事做吗。”
原来她叫楚雅。
楚雅终究没能等到幸川的回答，他从不会重复他的答案，他厌恶被反问，被人胁迫的回答，更不会为谁破例，遑论改变。
谨玫明白，楚雅或许也明白。
幸川没再理她，将她拉到了车后，谨玫回过头去，只见楚雅仍然盯着幸川，迟迟没有离开。
谨玫不知道她到底在求证什么，但她知道了，这也是个与她有一样情感的人。
谨玫回过视线，只见后备箱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烟花，谨玫奇怪地问，“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烟花。”
幸川将烟花盒子放在自己的位置上，像一切都准备就绪，看谨玫还一头雾水时，他低头示意，让谨玫看看时间。
快零点了。
谨玫来不及反应了，倒计时的几秒里，她急忙跟随时间默念，而这些男人，疯狂地呐喊着那几个数字。
幸川没有说话，车门打开，他随意地坐在副驾上，一条长腿搭在车外，霎时间，无数烟花冲上云霄，夜空被照亮，焰花像花枝一般，伸展开来，绽放过后的光芒犹如星雨，灿烂而绚丽，市中的管禁，相较这里的集中绽放，充其量就是洒洒水的程度，谨玫见到火树银花，爆炸的轰鸣声响彻云霄，浩大的声势让她捂住耳朵，又让她兴奋地不停欢呼，在这时，她回过头，见幸川坐在正低着头，点了一支烟。
她走到幸川身边，在震耳欲聋的声势里对他说，“我们一起去看啊。”
而幸川随手从车里拿出一根仙女棒，他从口中择下烟，点燃了火信，交给了谨玫，一脸笑意，“给我的小朋友拿去玩。”
谨玫接过来，仙女棒燃放起来，像数以万颗的星星在闪烁，谨玫的脸被映得灿烂，短短的时间里，谨玫立刻许了愿望。
在义云的第一年，谨玫第一次见到了义云的星辰，她不能保证，所许的愿望的可以实现，可她想，这一刻，至少她是开心的，快乐的。
幸川手里的烟燃尽了，烟蒂掉落在地，他站起身，想顺手清理的时候，谨玫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脖颈。
“幸先生，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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