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旻回到西院,柳姨娘立马迎了上来:“主君大娘子可有为难你?”
谢旻摇头道:“不曾。”
柳姨娘这才放下心来,连忙拉着人回屋,边走边说:“这菜姨母方才热了一遍,现下正好可以吃了。”
“姨母。”谢旻喊住她。
“怎么了?”柳姨娘回过头,对上她那一双带着忧虑的眼神。
这时,秦婉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见谢旻回来了忙拉着她坐下:“表哥今日尝尝我的手艺。”
谢旻接过她递来的筷子,看着她这般开心的模样,又不忍心打搅着这难得的团聚时刻,于是笑着对柳姨娘道:“无事,我还从未吃过婉儿做的菜呢,今日有口福了。”
柳姨娘心里猜测,旻儿怕是已经知道了。
谢旻给她碗里夹菜,笑道:“姨母,婉儿这手艺快赶上您了。”
柳姨娘回过神:“她呀,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做女工,如今倒喜欢往那灶台跑,我也是管不了她了。”
秦婉辩解道:“母亲可冤枉女儿了,听闻表哥要回来我才去的,平日里还不是在跟着嬷嬷身边学刺绣。”
“婉儿喜欢什么便随她去做吧,女子不必日日居于闺阁之中,数着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姨母,你也不希望婉儿过这样的日子吧。”
柳姨娘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她看着自己的女儿,道:“我只要她平安快乐,就够了。”
谢旻自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姨母,有我在,您放心。”
“姨母知道的,来来,不说这些了,快吃菜。”
或许是秦婉淙两人的对话中意识到了什么,她低着头只顾着吃,也不似方才那般热情了。
谢幕见状,便放下碗筷说:“婉儿,明日除夕,吃完年夜饭后,表哥带你去看烟花如何?”
秦婉一听,瞬间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当然,表哥何曾骗过你。”
她一把抱住谢旻胳膊,满脸笑意:“谢谢表哥!”
谢旻摸了摸她脑袋,对柳姨娘说:“我结识了一位好友,已约定明日戌时去醉月楼看烟花,我便想带婉儿一同出去散散心,想来平日里她在这宅子里也闷得慌。”
“你带她出去散心我自是没有意见的,只是这事主君可应允了?”
“姨母放心,主君会答应的。”婉儿能入宫,正是主君想要的,这等小事,他自是不放在心上。
吃完饭,秦婉坐了一会儿就被嬷嬷带走了。
谢旻起身将房门关上,将柳姨娘拉到床边坐下,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柳姨娘自是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忍不住红着眼眶:“半个月前,宫里来了旨意,主君亲自接的旨。”
谢旻伸手帮她擦去泪水:“为何这般突然?”
柳姨娘掩面抽泣:“我也不知,我去求过主君,恳求他不要将婉儿送进宫,可是他执意如此,说若是抗旨不遵,便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如今也没了法子。可是,旻儿,我就婉儿这一个孩子,姨母不想她被困进那深宫之中,我当年因年少不知事才进了这秦宅做妾,如今苦楚我都尝尽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不想婉儿再步入我的后尘。”
“可婉儿并非嫡出,怎能入宫为妃?”
“主君,他已经将婉儿记在了大娘子名下。”
谢旻双眼有些酸涩,紧握着她的手保证:“姨母,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婉儿进宫,相信我。”
“可是,如今还有什么法子能阻止这件事?”
她垂眸想了想,道:“婉儿尚未并笈,我们还有机会。”
柳姨娘忧心忡忡,又嘱咐她:“旻儿,你可千万不能因为婉儿的事而将自己陷入困境。”
“您放心,我心中有数。”
“那便好,对了,旻儿你在那园子里过得怎么样,你同他们相处之时,千万不能离得太近,知道吗?”
谢旻脑海里闪过那几人的模样,回道:“一切都好,先生很好,那些同窗也都待我很好。”
“那你是一人住一间屋子还是同别人一起住一间?”
“与别人同住,不过姨母您放心,虽然同住,但有屏风书架隔着,也无甚要紧。”
“明明才六个人,为何不每人单住一件,是那园子不够大?”
她有些苦笑不得,这该怎么向姨母解释这是程先生的用意呢,罢了,解释得多姨母反倒问得多。
“姨母,您别担心我,我自由分寸。”
柳姨娘叹了口气:“我如何能放心得下呢,对了,姨母问你,最近有没有来月事?”因为当年挨了大娘子那顿打,大夫说若是调理不好便难以生养,如今旻儿已经十六岁了,若是还不来,怕是以后都难了。
谢旻没想到姨母竟然还将这事放在心上,但她确实还未曾来过,只能如实回答。
“这可如何是好?”柳姨娘将她从头看到脚,疑惑道:“莫不是真的留下了病根儿?”
“姨母,你别再为此事发愁了,与我而言,不来月事反而是百利而无一害。”
“话虽如此,但是始终对你身体不好。”
“我现下好得不能再好了,您就别担心了。”
柳姨娘只得妥协,但她心里还是决定私下里去找大夫问问,开些药来给旻儿吃。
这天夜里,谢旻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婉儿的事,究竟应该怎么办,婉儿与圣上自幼相识,若是圣上心里有婉儿,倒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这婉儿对这件事的态度,她尚且不能确定,只好等明日私下里试探一番。若是婉儿无意于圣上到还好,当若是倾心又该如何?
她知道婉儿虽然看起来天真活泼,可这些年在宅院里受的欺负总归是会在心里留下痕迹,否则今日见面她也不会说那句话。
除夕这晚,秦监副格外高兴,不仅仅是因为今年大公子中举,还有这秦宅马上就要与皇家沾亲了。他特意命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这一次,他让谢旻也上桌一块吃,但被大娘子嘲讽了一顿,好在秦监副搬出远在寺院的儿子才吓止住了她。
谢旻倒是对此丝毫未放在心上,她已经习惯了大娘子的冷嘲热讽。与她而言,大娘子越是这般,越是说明心里不好受。
吃完年夜饭,谢旻同秦监副说了她要带婉儿出去看烟花的事,此时的秦监副满身酒气,不管谢旻说什么,他都摆手同意。
谢旻便带着婉儿离席,秦悦见状,也想要跟去,可那是秦婉的表哥,于是她看向自己的二哥哥,祈求他带自己去。秦览见不得自己妹妹撒娇,只好同意,但他向来不会只去看烟花,便带着人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半路上,谢旻乘此机会询问婉儿对入宫的想法。
秦婉听闻这话,眼底露出一丝忧伤,道:“表哥,我知道,母亲不希望入宫,所以我会听她的话。”说完,她转头看着谢旻,眼里闪着光,问:“表哥,你想我入宫吗?”
谢旻摇头:“我与姨母一样,不希望你入宫。”
秦婉垂眸,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表哥,你放心,我不会入宫做妃子的,纵然父亲打死我我也不去。”
谢旻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看来她是想入宫的。
“婉儿,表哥问你,你心里其实是想进宫的对不对?”
秦婉一怔,被人说中了心思,顿时有些慌乱,她想要反驳,但是在又觉得这种反驳在表哥面前显得多此一举,于是便将埋藏在心底的真心话说了出来:“是,我是想进宫,我若是进宫了,父亲会高看我一眼,母亲也不会再因为妾室而备受冷落,这样不好吗,可母亲不准我去,表哥你也不答应。”
谢旻闻言猛地停下脚步,她没想到婉儿想入宫的原因竟然是这个,看来她这些年当真是缺乏管教才会有如此极端的想法。
“秦婉。”
秦婉一愣,她从没有听见过表哥称呼自己的全名,更没有见过他脸上这般严肃的表情。
“你到底还是个孩童心性,你以为你入宫为妃,你父亲就会器重你?姨母就此不会受到冷落?你有没有想过,妃亦是妾,宫里的妃子和这宅院里的姨娘又有何区别?你以为靠着天子就会让人打心里高看你,不,不会,我告诉你,若是依仗男人而活,就是在作贱自己。”
秦婉整个人呆在原地,她眼里带着些惊恐地看着谢旻。
见她这副模样,谢旻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吓到她了,于是轻声道:“婉儿,表哥告诉你,证明自己的法子有很多种,但千万不要头脑发热意气用事,那皇宫后院,向来不是安宁之地。”
或许是她语气柔和了些,秦婉回过神,眼眶湿润,心里觉得委屈,一把扑到人怀中抽泣:“表哥,婉儿是不是很没用?”
谢旻心顿时塌了一大半,自己不该这么说她的,连忙安慰:“对不起婉儿,表哥方才语气重了些,表哥向你道歉,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是婉儿的错。”
谢旻叹了口气,将人从怀中拉开,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婉儿,你年纪小,许多事不知道,但也不能胡思乱想,以后你要有什么事不想同姨母说的话,就给表哥写信。”
“嗯。”秦婉止住了眼泪,想了想,从怀中拿出折好的纸条,慢慢打开,小声说:“表哥,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入宫之后就会像母亲那样,可是世子哥哥说了,他是让我进宫以后做他的皇后,这样就不是妾室了,而且……”
“而且什么?”谢旻看着这纸条,背后直冒冷汗,想起了当年也是这般,她总能突然说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而且,我……我也倾慕……”
“好了别说了。”谢旻表情严肃,立刻打断她的话,随后夺过她手里的纸条,道:“婉儿,这纸条还有谁看过?”
“没有旁人了。”
“那就好,这纸条我先收着,回去之后就将它烧了,你也就当从未见过,还有不准再提世子二字,那是当今圣上,不是当初那个躲在破仓廪的小孩了。”
秦婉不知表哥为何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心里又泛起一阵委屈:“表哥,我知道的,可是我……我愿意的,不是因为父亲也不是因为母亲。”
谢旻叹了一口气,问:“什么时候的事?这纸条又如何到你手上的。”
“一个月前,我偶然经过北霁王府后院条巷子遇到了,他亲自交到我手上的。”
天子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北霁王府?就算是私自出宫,身边必定有人护驾,她又问:“当时可有旁人?”
“身边有一个公公。”
“可否看见郡主?”
秦婉摇摇头。
谢旻细细思索了一番,难不成过真那么凑巧吗?但如今想这些也没用,婉儿如今连人带心都陷进去了,可少年天子根基未稳,儿时誓言又如何能作数,只怕将来受苦的还是婉儿自己。
秦婉见人不说话,又拉着起他的袖子,轻轻地喊了一声:“表哥。”
谢旻回过神,刚准备说话之时,似乎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回过头一看,是袁浣山,他身侧还站着一个少年郎,没等她看仔细那人是谁,就听见婉儿说了一声:”是周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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