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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专门来吃我的大妖魔呜呜呜呜呜——”
文澄捂着脸大哭：“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呀，什么都不记得的被关在这好多年，人都见不到一个，这就算了吧。时隔多年后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第一次见的人就是个大妖魔，还要被吃掉呜呜呜……”
槲离离本以为自己很有名，虽然没去过人间，但都有妖魔认得她。
正做出一副得意神情，只等文澄说出“难道你就是妖魔界之主？”，她就以深不可测的语气回答“嗯，正是，低调，莫要伸张”。
谁想文澄整这么一出，她连进食的兴致都有点被扫了。
槲离离丢下文澄，溜达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点水喝。
食物可以不是必须的，但水必须经常浇。
“您不吃我啦？”文澄飘在她身后，观察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发问，“我是不是惹您不开心了？”
槲离离说：“你哭得好烦，我讨厌懦弱无能的东西。”
“我可以不哭。”文澄将眼泪吸溜回去，“主要是您上来就说要吃我，我被吓到了。”
见槲离离对她爱答不理，文澄又飘到她身侧另一边，笑得非常谄媚：“大人，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您不要吃我了，我可以帮你做事，我会做很多事！您不是想找食物吗？我可以帮您找别的替代食物！”
一语惊醒梦中人。
槲离离眼睛一亮。
修士实力稍微差点的，很难察觉到死魂魔的存在，文澄要想在菩提天行走倒也挺方便，她既然被关在这儿，没准生前也是个菩提天门徒，对菩提天比较了解。
支使文澄去给她找怨气，肯定比自己行动省事得多。
文澄还不知道槲离离做了盘算，依然满脸傻笑：“好不好啊，大人？”
“我要吃的是怨念和怒气。”槲离离慢吞吞地说，“你能帮我找到？”
文澄愣了一下，很快答道：“当然没问题。菩提天那么多弟子，不可能一天到晚都不吵架吧，我知道到哪里去收集。”
如此，听起来也不错。槲离离想了想，说：“那好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二号小弟了。”
“二号小弟？”文澄奇道，“一号小弟是谁？”
“菩提天的大宗主朝如息。”
“什么什么？大宗主？是我想的那个大宗主吗？”文澄惊呼，“竟然是大宗主！这样强大的人物竟然都拜您做老大，您果然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哇呜，给您做小弟，我心服口服！”
食物的来源也就这么解决了。
后来槲离离给了文澄一片叶子，更方便她在菩提天行动藏匿行迹，寻找那些人类修士的怨气邪念。
自从发现有了槲离离给的叶子，不管怎么闹腾都没人看得到自己，文澄便迷上了到处偷听八卦的活动。
听完八卦回去后，她还挑着跟槲离离讲，这让从未接触过人间、本对人类半点不了解的槲离离，对人类世界常识的学习竿头日上。
偶尔朝如息会来看槲离离，但从来也不进门，上山来只往门外巨石前一站，带来的礼物都摆在石头上，隔着几排树跟槲离离说几句话，然后离开。
礼物都选的是普通人姑娘家会喜欢的。
槲离离不怎么感兴趣，她只对文澄每日带回来的“食物”有兴趣。
每次都是文澄美滋滋的在礼物堆里挑挑拣拣，虽然她用不了，不过据她自己说，光是摆弄都很有意思，槲离离就随着她去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年，正当槲离离思考着要不要离开这里，实施下一步收小弟的大计时，某天夜里朝如息又来找她，依然在门外隔着苍翠欲滴的树荫，跟她说话。
朝如息说他要出一趟远门，去会城斩除某个强大异常的邪魔。
槲离离琢磨着万一还没等朝如息回来，她就走了，岂不是就要跟一号小弟失去联系了。
于是出了门，将一只用植物藤蔓编织而成的指环交给朝如息。
这东西能让槲离离在一定程度上监视朝如息。
但朝如息显然误会了什么，怔愣片刻后问：“这是？”
“送给你的。”槲离离说，“希望你早点平安归来。”
朝如息握着指环，胸口中心潮澎湃。
他心中万分感慨，以为哪怕经历过不怎么相处的一年时间，槲离离依然对他真情一片，便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在心头激荡。
“我——”朝如息似乎想说什么，话却哽在嘴边说不出来。
人生在世所求越多越发痛苦煎熬，修道者早已通识这般道理，与人相处更是如此，要的不必太多，只要有一个愿意真心相待的人，此生此世便已是圆满。
于是朝如息最后只说：“我一定会早点回来的。”
等我回来，我就跟你好好过日子，自此以后余下半生，全部真心都只给你一人。
还没等槲离离离开菩提天，却等来了朝如息的死讯。
菩提天山脚下普通百姓聚集的镇子里，说书先生弹唱大宗主斩妖除魔、护佑人间的英勇事迹。
山门外，精疲力竭的骏马奔波千万里，将浑身是血、疲惫不堪的修士载回，也带回朝如息惨死妖魔手下的消息。
那一天，菩提天用以警戒的洪钟响了大半日，整个菩提天都被惊动，全宗门上下陷入一片哀戚默寂的悲伤氛围。
朝如息的尸体被从会城运回后，朝起生用一夜时间验尸，第二天大早走出门来，告诉所有等候在外的修士们：
“是‘飞石魔’，而且，他将飞石魔封印在自己尸身内……”
修士们当中发出不小的哗然声。
朝起生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夜的劳累，和朝如息的死讯，让他摇摇晃晃的快要站不稳。
他唯一的儿子、最得意的弟子……可他还不能倒下，朝如息死了，现在他才是菩提天的支柱。
“立即——”朝起生闭了闭眼，“立即召集六大门派家主，连夜赶来菩提天，有要事相商。”
·
槲离离是从文澄那里得知，朝如息死在会城的消息。
警戒钟声响起时，槲离离正潜在池水底部，她听见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文澄回来后才知道的。
文澄在槲离离肩后飘飘忽忽，观察着她的脸色：“老大，听见大宗主死了，您没有什么感受嘛？”
“感受？”槲离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什么感受？”
“就是——”文澄一噎，差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悲伤啊，难过啊，或者是可惜什么的。”
听见亲人故友离世的消息，感伤和惋惜是人类会有的正常情绪，可惜在妖魔这里，是行不通的。
槲离离回答：“没有。”
“噫！好冷漠！”文澄敢怒不敢言，“可大宗主不但是您的小弟，还是您的丈夫……”
槲离离觉得她说的话才奇怪：“以后我还会有很多小弟，假如每个小弟死了我都要伤心，那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不过，如果他是被害死的，还是要报仇吧。”槲离离想了想，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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