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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十八

朝廷军与叛军胶着数月,暂时休战。

麻沙袋后方,一名朝廷军捏着水壶灌一口,咽下后边收,边面露不屑地对同僚道:“金鸢卫?”

“哧!”他又道,“难不成,他们还想靠暗杀结束这场战争?”

铁锈红色的鸟笼里,鸟可见白色的羽翼,趴着纹丝不动。

一只手从正面靠近笼子,鸟睁开眼,眼眸的光彩比黑喙更黯淡。

师凌绝未束发也未穿外衣,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便站在亭中及亭外雾蒙蒙的烟雨之景中。他的气质冷淡阴沉,身穿白色衣犹如换了人,分明长着灵动且有少年气的五官,未被白色泯灭的杀戮浴血感却令他宛若神魔共体。

白鸥在他掌中,纤细的脚腕上有伤,师凌绝知道,是它扑腾出来的。这腕部瞧着再用些力就会断,师凌绝把手伸向它……

把它放到石桌上,师凌绝在它旁边置了药瓶,双手对它受伤的脚腕打了个蝴蝶结。平时自己受伤不管不顾的他系得丑陋又生疏。

难得拥有自由,白鸥动两下翅膀,被师凌绝避开伤处一把握住身体,口吻决断:“不准。”

殷出和庞博也在长廊中看烟雨。

师凌绝在亭中白衣单薄,殷出收回目光问身侧负手之人:“庞大人,咱的下一步是?”

庞博放下手,低声同他说起来。

师凌绝仿佛被遗忘。他抄起桌上的剑,坐一旁姿态随意地擦拭。

平日,只要殷出不要求他束发换衣,他便不做。他也不觉得也不在乎穿得单薄会冷。除非殷出拿太后娘娘压他。

“那鸟是从海上抓来的?”宛如的长廊向右侧延伸,庞博盯着亭子的方向问。

“是。”殷出又看过去,道。

他犹豫下,想,要不我故技重施,像以前那样找个机会把鸟放了?有次我这样做了,殿下未说什么。

殷出总觉得殿下杀戮太多,替他积德行善可得薄福。

医馆的门被推开,玉儿拿着一只纸鸢迈进,回头道:“姐姐好厉害,什么都会。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纸鸢!”

韶红迈步关上门,回身笑道:“还有更漂亮的,你以后会见到。”

她瞥眼纸鸢。这纸鸢跟她在嘉人镇见过的差不多,当时她在街上和闻勤走着,看到几个孩子拿着类似的纸鸢从人群中跑过。

但又是不同的。做纸鸢是师父教她的,她在这只上画了江展最喜欢的物件:风铃。

“红姐,你知道你施粥这几日,外头的人如何评价吗?”她回到屋子,如蓝见她关上门,笑把花生米投进嘴里,坐着看她问。

“……如何?”韶红问。

“菩萨!他们说,不知道哪来的菩萨显灵了,给他们饭吃,又允他们的孩子到学堂上课!”

韶红缓步走近,笑道:“言过其实了。谁家菩萨会在包裹里放屠刀,练一月的杀鸡和砍树啊。”

学堂里,摆满木材的庭院已被收拾得干净,满院春草待发。

学堂招牌下,从门里能看到韶红道:“好了,都坐好。”

屋内,一群穷人家的小孩坐着,好奇地瞪大眼。他们从未上过课。

大宁有很森严的身份等级之分,规定出身高贵之人才能进入学堂。对平民而言,家中几代人都没有该“拥有知识”的概念,似乎不停繁衍,香火不断、吃苦劳作,便是他们活着该有的方式。少数人看出不公,道一句“都是命”,便屈服现实,不再抗争了。

过会儿,几个小孩展现出小孩心性,莫名吵打起来,哭声一片。韶红熟稔地展现出对待山庄的师弟师妹的态度——端水并解决问题,再令他们握手言和。

她总是公平的,在意他人感受的,因此,山中的师弟师妹对她极为信服,有事便来找她。眼下,因她处理得公平,孩子们安静下来。

“鸟!”突然,一个小孩指向窗外,喊道。

韶红看去。树杈中间,眼熟的白鸟飞落,被一只啄木鸟欺负着,用翅膀遮住自己。

孩子们扒窗看热闹,她不禁也靠近。

这鸟……有些眼熟。

韶红眼神一定,才想到,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跃到屋檐上,丢来什么,使那只啄木鸟被击中,颤巍巍挥动翅膀飞走。

白鸥捂着自己瑟瑟发抖,师凌绝停在树枝上握住它。

师凌绝视线朝下,和步出屋子抬头的韶红视线交汇。因风而动的树杈间,韶红唇微张,手握书卷,风使碎发从她姣好的面容掠过。

韶红看到师凌绝不知怎了,右腿一滑险些从掉下来,伸手撑树才稳住身子。

“那是什么鸟?”

“我没见过!”

看眼兴奋地指着树上的孩子们,韶红轻叹口气,好脾气地道:“是白鸥。”

她重新抬头。

师凌绝扶着树的手骤紧,眉毛微蹙,感受着胸膛比昔日更浓烈的杀意。

他分明产生了浓烈的杀意,可是,为何不想对上她的眼睛?

“涂公子。”这一刻,韶红想起了他的姓。

“……”师凌绝迟疑地看向下方,意识到韶红在叫自己。

韶红好像不赞同他在这里,温和地说:“公子的事情若做完了,还请公子离开。此处是学堂,不可随意擅入。”

师凌绝觉得自己的杀意消失不少,产生出心脏短暂地跌入谷底的感觉。

“殿下!殿下我错了。”画面一转,殷出在假山前倒立,师凌绝的长剑干净到反射出他难受的表情。

“谁准你擅作主张?”师凌绝冷剜他,问。

殷出语塞。别的鸟他也放飞过,怎么殿下这回如此生气?

不对。

殿下确实生气地出去寻了,可回来后……倒像是为别的事生气烦闷,他被迁怒了。

几日后,殷出坐在长廊下的台阶上,思索殿下的奇怪之处。

“殿下真生我气了,来无影去无踪的,去哪里都不肯带我。”他闷闷地丢远石子,拍手道。

瞥见空中出现一道黑影,认出那是师凌绝落在了屋檐上,殷出登时起身,喃道:“我得跟上去看看。”

“汪汪!”学堂庭院多了一条奶狗,被拴在树边朝空中的鸟叫。

屋顶的一片瓦被拿开,能看见正在教孩子识字的韶红,看不清她面容。背后是阳光,师凌绝盘腿,手抵住一边的腮,瞧着。

殷出从旁边的巷子走来,抬头瞥学堂屋顶一眼,见鬼了似的停住。

瞥到他,师凌绝没反应,视线落回瓦片。

师凌绝观察韶红有几日了。他内心总出现的异样让他思考出了原因:他讨厌她,想杀她却总无法动手,定是因为她太像一只鸟。

若她是鸟,自然是师凌绝见过的极为漂亮的一只。但韶红的皮囊是次要,重要的是那双透露出精神世界的眼睛——让师凌绝觉得更像的便是韶红的眼以及她的气质里面,有着若有若无的对自由的向往和博爱。

当然,师凌绝并不知何为向往与博爱,只知道他很想把韶红像鸟一样关起来。

他想剥离她的自由,看她百般挣扎后认命,接着,成为他。

下课了,孩子们陆续出现在院中,有人去逗弄那只奶狗。韶红同如蓝说话,侧脸在屋檐下方出现。

师凌绝放下手凝视着。

他无需想就能感觉到,他若想囚住她,她定是他所囚的鸟中,最不甘愿,挣扎最狠的那只。

“汪汪!汪汪!”奶狗朝孩子们虚张声势,见捡它回来的韶红蹲下解开它的项圈,登时撒泼打滚亮肚皮。

——师凌绝并不知晓,以后自己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如蓝突然扒住韶红的肩膀,眼神警惕,示意她往后看。

连师凌绝自己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要在每日离开的时候,特意往韶红面前亮个相。

他落在地上,眼风裹挟着阴凉之气,仿佛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之后收回目光往学堂外边走去。

韶红:“……”

师凌绝离开与外面等待他的殷出汇合。他身影消失,如蓝悄声道:“他每日都来,不会真看上你了吧?”

韶红:“……不会。”

他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人。

如蓝因为韶红接下来的行为瞪大了眼,道:“等等,你,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韶红的脸居然涌上可疑的红晕。

“在山庄时,我同师弟时刻恪守礼仪,不曾与陌生男人接过多靠近,有点不习惯罢了。”韶红忙解释道。

屋内燃起灯火时,殷出忍着满腹的疑惑好奇,端着水盆迈过门槛,看向静坐着窗边的师凌绝。

“……”

殿下好像在动脑子!?殿下何时动过脑子啊!

“殿下,您在想什么?”殷出把“不会是吕姑娘吧”咽回去,放下盆,道。

他觉得这个猜想过于惊悚,绝不可能。殿下分明想杀她。

“在想。”师凌绝竟回答了,道,“如何能做出巨大的笼子。”

殷出:“……”

……

黑暗中,韶红站在床边,素手掀开帘子。

“聂留那边有消息了。”

如蓝又道:“海贼余部里面,二把手是个谨慎又颇有声望的人,如今头领死了,他立马上位,打算带部下们撤离。而那个三把手是头领的亲弟弟,昔日性子就不讨喜,树了不少敌,对兄长之死咽不下气。”

韶红轻笑了声,道:“那便不必多说了,挑拨谁,聂留比我更清楚。

“只需再等几日。”她静默两瞬,道,“便能安葬师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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