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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收到赵南安的书信,侯府如拨开乌云见天明,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早早叫人收拾了个小院子出来,又请了两个擅长川菜的大师傅,只等赵南安带着神医进京了。
神医还没来,倒是便宜了萧琢,日日来府里蹭饭。偏他近来得了市舶司的差事忙得很,常过了饭点来,他又嘴刁不爱吃热过的饭菜,累的大师傅每日要做好几顿。
这日,秦秋漪和赵北平才用完饭,便听见萧琢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长顺,快叫人上菜,饿死本官了。”
从五品的市舶司提举,张口闭口本官,秦秋漪笑说:“这里没有地主富户,且收一收你那得意嚣张的模样。”
萧琢也笑一笑,撩起官袍跨进门槛,一双狐狸眼难掩自得,“你们可知外头一张公凭抬到了多少银钱?”
秦秋漪自不会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赵北平便是猜得到也不开口说,只有春杏配合他,“可有一万两银?”
萧琢摇头,竖起五根手指。
春杏咋舌,“五万两,这般多?”在她看来一万已是天价了。
萧琢说:“出一次海,他们净利钱少说有好几十万,过百万都有可能,区区五万两算什么。”
春杏的月银才一两,难以想象他说的“区区五万两”要多少口箱子才装得下。见他热出来汗,便拧了湿帕子给他,又盛了碗解暑气的酸梅汤来。
“啧,还是春杏知道心疼人。”
“萧大人莫打趣我,没得叫人误会?”
“谁误会?长顺?”
春杏红了脸,知道他是个不着调的,说不过他便走到秦秋漪身后去。
秦秋漪在窗台下缝制衣裳,微微细风吹动她柔软的发丝,丝线在她指尖轻舞,娴静从容的姿态不知不觉抚平了初夏的燥热。
萧琢问:“可是给我做的?”
春杏说:“才不是,给我们将军做的。”
“啧,我这一通忙,险些帮你跑断腿,竟连个奖赏也无。”
秦秋漪抬头看他一眼,不晓得他说的什么事,没顺着他的话问,心知他憋不住也就自己说了。
萧琢等了会儿,见她又低头穿线,得了个没趣便去看赵北平。赵北平比秦秋漪还了解他的性子,什么也没问,只对春杏说:“去厨房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春杏心领神会,退下去。
屋里就剩他们三个了,管他爱说不说,各做自己的事情。萧琢倒也不生气,坐到秦秋漪身边去,还顺手摆了个冰盆。
赵北平皱了下眉,“离远些,莫使她受凉。”
萧琢愣了下,没多想,只以为女儿家身子骨不似男子燥热,于是又移动冰盆去了赵北平旁边。他说:“你们可知这次发放了多少张出海公凭?”问完了也不指望他俩回,他自己道:“十二张。也就是六十万两,再加上他们私下贿赂我的,足有八十万两之多,快抵得上去年一整年的商税了。”
赵北平悠悠翻着手里的书,“这是海禁初开,发放的公凭又少,待明年便没这么多了。”
“明年的事,明年再议就是。你们可知现在这笔钱在何处?”
秦秋漪抬头看他,见他眼中难掩得色,想了想道:“你放印子钱?”
萧琢蓦然瞪大了眼睛,“你怎知道?”
秦秋漪笑了下,“猜的。”说完又低头继续做衣裳。
赵北平从书里抬头扫他一眼“这笔钱关乎沿海太平,不可儿戏。”
“不会,陛下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与我,我岂能辜负他的信任。这八十万两银子不是放给寻常百姓,是那些银钱周转不开的商户,比如秦家,给了他出海的公凭,他不得准备货物,还得备船请水手。
距离秋冬出海还有五六个月,每月一成利息,半年后就能收上来四十几万两,足够调派水兵一路护送了。待明年春日海船归来,他们要是还不上,那就收了他们的田宅铺子,转手卖了或者派人接手经营也好,总归是亏不了的。”
他心眼儿多,委实不该为他担心,赵北平问:“何时启程去市舶司?”
“不急,手头还有些事要处理。有一事须得叫你们早知晓,秦家借了二十万银子可不止用于出海前的准备,少说有一半要作为秦冬雪的陪嫁。”
闻言,赵北平拧了眉,“与范家定亲了?”
萧琢点头,又对秦秋漪说:“外人不知范家落败的厉害,顶着国公府的名头倒也能唬人,她怕是会做些对你不利的事情。”
秦秋漪听说秦冬雪要嫁给姓范的,反而松了口气,只要她不如书里那样盯上赵家,盯上赵南安,就不会毒杀女主。那秦秋漪此行的任务可以圆满完成,还能得到笔丰厚的奖金。
见她丝毫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萧琢有些急了,“你莫小看了她,日后她要是——”
赵北平沉声打断了他,“没有日后。”
他如此笃定,萧琢不由奇怪,“什么意思?”
赵北平合上书放在茶几上,说:“秦家的事不用你操心,安心做好陛下交给你的差事要紧。”
听了这话,萧琢哼了一声,“我忙前忙后还叫人嫌弃上了,做新衣裳也没我的份,我这是何苦来哉。长顺,饭菜怎么还不上,想饿死本官不成!”
“来了来了。”长顺候在院外,听见他吼一声赶忙提了膳盒进来。
他风卷残云般吃完,抹了把嘴道:“行了,这就走了,不碍你俩的眼。”走时还撇了一眼秦秋漪手里在做的衣裳。那模样好似她欠了他百八十万两银子一样。
“莫理会他,他就是这破脾气。”赵北平说着挥手让长顺跟上,“挑几个得力的去。”
长顺应一声就退下了。
脚步声消弭于院外,屋里又只剩他们两个,赵北平转动轮椅到窗台前,“证人已在来京的路上,冯氏杀人罪证确凿,范家再不济也不会让冯氏之女进门。”
按律处置冯氏,秦秋漪没有异议,只是对于秦冬雪,要是她嫁不去范家,转过头来又盯上赵南安恐又平添事端。
她迟迟不言语,赵北平以为她顾念亲情下不去手,便道:“若不尽早惩处,她们便视律法如无物,继续作恶恐祸害更多人。”
他说的不无道理,也好,先处置了冯氏,秦冬雪若能警醒最好不过,要是仍不知约束,自不会让她再有机会践踏他人性命。这么一想,便提醒赵北平对秦冬雪要多留意,“秦冬雪性子娇纵,若是得知好事被毁,怕不会善罢甘休。”
赵北平点头道:“我晓得,你莫怕,没有万全的准备我不会动手。”事实上自从得知她出嫁前被秦冬雪下过毒,他便派人盯着整个秦府,有些事还未寻到确切的证据便先不说与她听,以免扰了她的清静。
秦秋漪不质疑赵北平的能力,说完了她便起身回峰青院。小心收好针线,没做完的衣裳折好放在绣筐里。忽而听赵北平道:“衣裳让春杏做罢。”
秦秋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半成品,皇帝赏赐的上好软纱,老夫人选的他惯常穿的深青色,因他不爱繁复的花样,便只简单裁了。其实府里有绣娘,会做针线活的丫头也有,老夫人特地请秦秋漪帮忙无非是想让两个人亲近些。秦秋漪却知他俩不是寻常人,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生了情愫,是以没拒绝应了下来,免得老夫人再想其他法子叫人应接不暇。
想来赵北平也是看穿了老夫人的用意,不想她为难,所以才提出让春杏代她做衣裳,秦秋漪笑了笑,说:“我已答应了老夫人,不好半途而废,将军要是不中意,只管收进箱子里,赶明儿让春杏给你做其他样式的。”
见他没再说什么,秦秋漪便抱着绣筐往外走,走到桃树下,风吹动碧绿的叶子“哗哗”响,忽的想到别的可能——他该不是想避嫌?
也是,他那样正经的人,再开明也还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做衣裳这种事向来是由身边亲近的人来,这么一想,秦秋漪转身道:“方才是我考虑不周,将军说的是,春杏绣活细致便让她做罢。”
她这话,是生气了?
赵北平张了张口想要解释,江太医说她身子受损不宜劳累,她每日要教月儿读书习字,还要教萍儿春杏算术,秦家的事情也烦着她,不该再挤时间来为他做衣裳。还有入了夏渐渐炎热,她又畏寒不能太靠近冰盆,抽丝拉线难免要费些体力。他想要说的话很多,可直到她纤细的身影出了院门,他也没能张口喊住她。微风吹来,结满果子的桃树枝摇啊摇,好似在笑话他。
……
萧琢启程去泉州的第二日,齐老的医书完成了,前半部分是他随军几十年的经验,外伤的急救措施和如何用药,后半部分是一些疾病的防治,如瘟疫,如风寒。
秦秋漪看过后悄悄用系统做了检测,书中没有错处,齐老的用药也十分严谨。之后赵北平带齐老进宫面圣,医书交由国子监印刷。没想到的是,赵北平回府时还带回一道圣旨,是皇帝对秦秋漪参与纂书的嘉奖。极尽褒奖的溢美之词让秦秋漪微微红了脸,不必问也知道这圣旨是赵北平求来的。心里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但也是他好意,秦秋漪谢了恩没说扫兴的话。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笑着说:“这是天大的喜事,恩泽后人的功德,该好好庆祝一番。”又转身对丫鬟道:“去请了齐老一家来,今晚上不醉不归。”
傍晚霞光布满西山时,齐老一家来了,他还是那么精神矍铄,带着家人行了礼,特意抱了孙子给秦秋漪看。小家伙白白胖胖,藕节似的手腕上戴着金手镯,正是秦秋漪送的那对。
小家伙不认生,被许多人围着还“咯咯”笑得欢。老夫人让秦秋漪抱抱他,被赵北平半途拦下抱过来,当着外人的面倒没有说穿她的心思。
老夫人笑笑半点没生气,慈爱地拉着秦秋漪的手让她坐自己旁边,和另一边的齐家女眷夸赞起她来。亏得秦秋漪几世修得厚脸皮,才能镇定自若吃着菜,偶尔还抬头笑着附和一两句。
酒过三巡,夜色暗下来,丫鬟小厮们挂起灯笼,暖黄的灯光照亮了厅堂。一道长长的黑影斜着落在秦秋漪眼前,她顺着影子望去,男子那桌席有一小厮站在赵北平身边汇报着什么。
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只见赵北平深邃的眼睛里泛着冷光。许是察觉到秦秋漪的视线,他看过来对秦秋漪弯起嘴角,眼底一片柔和,方才深沉的神色仿佛是秦秋漪眼花了。
适时齐老过来敬酒,秦秋漪忙起身,“齐老折煞我了,该我敬你才是。”
果酒不烈,喝下去有点凉,待落座却见赵北平的位置空了。闷热的夏夜,晚风一阵一阵没由得让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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