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留在宫城县读书。”
“顺带毕业那天向及川彻告个白。”
夜晚过后新一周的中午，天台上。
小林绘莉又被野崎梅太郎的奇怪言论刺激，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山田秋纪盖上便当盒，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用今早吃了什么的日常语气，凭空抛下两个炸弹。
因为蕴含重量级信息的话语太过随意，导致吵架中两人的大脑没有第一时间接收。
随着秒针的走动，渐渐的两人的对骂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他们相互凝视，通过眼神进行非言语交流。
你刚刚有听到吗？
我听到了，你也听到了？
所以那刚刚不是幻听。
意识到这点的小林绘莉和野崎梅太郎，同步转向山田秋纪，眼睛瞪得快从眼眶掉出，下巴拖的又长又大，两人的眼神都只透露出一个意思——你被魂穿了吗？
现在可能是他们最有默契的时候，山田秋纪不着调地想。
*
上周五晚上。
姑姑的突然出现导致及川彻不得不独自一人收拾他装逼的烂摊子。
被领回家的山田秋纪看着姑姑那张奸诈八卦并存的脸心知躲不过一顿难熬的逼问。
但介于这是一个漫长又考验双方心理的持久战。
姑姑使出日常系战术-美食诱惑，做出一顿美味冒着热气的夜宵，在侄女享用美食心防薄弱之际，直捣黄龙彻底问出那个男生是谁。
同时还可以解解自己的馋瘾，简直一举两得。
于是心里想得美滋滋的姑姑对山田秋纪下了个死缓通知。
允许山田秋纪先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再下来接受大人的问话。
被赶回房间之后，情绪逐渐冷却，也没有什么事干，山田秋纪听从姑姑的开战宣言，先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做足心理准备。
这时手机铃的突然响起，仿佛是命运的转折。
屏幕显示的来电人是[岩仓美津未学姐]
对于好感度爆棚的人的来电，山田秋纪比平日少了份犹豫，直接按下接听按钮，在还没道出一声问好。
岩仓美津未学姐元气满满的声音响起。
她先是礼貌问好，再用简洁流畅的语言，说明此次致电的意图。
山田秋纪从她口中得知，上周燕西高中的入学测试成绩已全部出来，在正式放榜发布前，学校需要学生会帮助进行数据录入，作为数据录入的总负责人，岩仓美津未学姐偷偷帮自己看了眼卷子，只与第一名差一分的优异成绩，让她特来提前道贺。
对于这个成绩，山田秋纪并不意外。
日本学校向来有入学测试第一名，在新生开学当天进行新生演讲的惯例，为了避免考出第一的成绩她还特意空了两小题填空，离上演讲台只有一分之差，实则有惊无险。
虽然对自己考出的成绩早有估算，山田秋纪对岩仓美津未学姐的报喜还是很开心。
理应是该高兴的。
前提是对于还没听到及川彻说出那些话之前，目标只有燕西高中的山田秋纪来说。
现在的她听到学姐的道喜，并没有喜悦反而有些混乱。
如果要一直注视着及川彻，那么最好的位子无疑就是他身边，选择东京读书根本就没法一直注视着他。
那t大和及川彻要选一个吗，山田秋纪思考。
一个是想实现的目标，一个是想注视的人。
选择的恐惧使得山田秋纪喉咙有些干涩，一时间无法正常发声，只能短短嗯下一声。
燕西高中的学生会室。
“美津未酱，怎么了吗？”陪岩仓美津未留下一起录入数据的志摩聪介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发出询问。
“不，没什么。”岩仓美津未慌忙站起，椅子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捂住话筒神色有点飘忽不定，“志摩君，那个，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马上回来，那个……”
“没关系，我先整理，美津未酱先去处理事情就好，我会等你回来的。”志摩聪介望着岩仓美津未笑着安抚到。
看着岩仓美津未连连点头应和，随着跑出教室不见的身影，挂在志摩聪介脸上温和的笑脸也不见踪影。
岩仓美津未跑到学生会室所在的走廊尽头，张望四周确定没有人，随即她担忧的问：“发生什么了吗？”
电话另一端的山田秋纪惊讶于岩仓美津未的敏锐。
沉默片刻，她走到窗边触碰冰冷的屏障，望着被玻璃挡在外面的黑暗轻声问：“美津未学姐，有经历过二选一的选择吗？”
……
电话对面起伏不平的呼吸声，山田秋纪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于沉重可能给学姐带来困扰。
她立刻恢复平日的正常音色打岔，想把刚刚的问题掩盖过去：“提出奇怪的问题很抱歉，学姐……”
“有的。”
短短两个字，让她原本掩饰到中途的心事再度显露无遗。
“我想实现成为官员改善家乡问题的梦想，为此t大法学部是我实现梦想的第一步。但在追求梦想的同时，我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好到想成为他心里特殊的人，这是我的渴望。。”
“但我发现短时间内，我无法成为他心里特殊的人，或许只要我做出努力，慢慢等待就能成为他心底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是接下去学生会的工作以及学习将占据我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我没有能力兼顾两方，如果不从中做出选择，恐怕什么也得不到。”
“我离开家乡，远赴东京，初衷是为了考入理想的大学，实现自己的梦想。”
“所以，我做出了选择，放弃成为那个特殊的存在。”
岩仓美津未说出这些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却又很平静，还带着一丝做出选择的骄傲。
浴室里水汽弥漫，伸手看不见五指，镜子表面被蒸汽覆盖，看不清一切。
山田秋纪安静地躺在浴缸中，她的指尖在水面上轻轻滑过，引发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这些涟漪如同她内心的波动，随着她的思绪起伏不定。
她全身放松，头靠在浴缸上，湿漉漉的手遮上眼睛，眼珠追随着指缝间泄露的灯光。
岩仓美津未的话不断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想成为他心里特殊的人”的他，山田秋纪略有眉目，燕西高中的一面之缘，她就注意到岩仓美津未和志摩聪介看向对方的目光和常人不一样，都带看点特殊性质。
在山田秋纪还没放弃做模特时，黄濑凉太借着他天然的傻气与业界的前辈混得很好，在他认识志摩聪介后，见到山田秋纪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好像”。
山田秋纪并不否认，工作中时不时的接触，让她感觉到他们确实很像，不论是喜欢将真实的一面掩藏起来，还是带上假面示人，露出讨人喜欢的笑脸或无法靠近的冰山脸。
不过他们还是有所差距，山田秋纪有疼爱自己的家人，有畅所欲言的朋友，所以她并不在意他人评价，我行我素。
而志摩聪介却好像什么也没有，一味地附和别人，从不拒绝别人，仿佛这样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虽然略有差异，山田秋纪和志摩聪介都是有着相似缺点的残次品，都渴求着，追寻着能将心底漏洞填满的东西。
这种本能使得他们与岩仓美津未第一次见面时，就被内心充盈，独立的她所吸引。
山田秋纪撑起身，走出浴缸，水珠顺着她肌肤的曲线滑落，留下一道道痕迹，她走到镜子前，右手粗暴一抹，擦去镜子一角的水雾，清晰的一片照出一张美艳的脸，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张残缺的脸。
第一面就有的征兆吗？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是在对方身上追寻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那在见到及川彻第一眼的异常情绪恐怕就是本能的警示。
他有自己没有的东西，他有自己所向往的东西，他是和自己不一样的存在。
那么喜欢他是必然。
山田秋纪喜欢岩仓美津未，喜欢她敢作敢当，温柔勇敢，以及直面人生、追求梦想的实干精神。
山田秋纪喜欢及川彻，喜欢他的脸？喜欢他屡战屡败不放弃的精神……
镜面上的脸逐渐变得看不清，再次被水汽糊上，
山田秋纪讽刺自己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底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真正喜欢的是及川彻的孤注一掷。
放弃最优选，自己斩断退路的模样。
向来喜欢留有余地的山田秋纪，想一直看着他，近距离看着他，想看着将自己逼上绝境的及川彻未来究竟是怎么样的。
那为这一份喜欢，足够我为他放弃些什么，山田秋纪扪心自问。
*
洗过澡后，山田秋纪来到楼下坐在姑姑对面，面前放着一碗色香俱全的面，热气涌上糊了她的眼睛。
餐桌对面的姑姑像过年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带着略显猥琐的笑意。
在她还没语出惊人之前。
山田秋纪望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碗道：
“我不打算去东京读书了。”
这话，让姑姑愣了一下，但随即猥琐的笑脸一转温柔和蔼的笑。
她像看撒娇的小孩子一样，挥舞着带花花的手绢，抹着看不见的眼泪。
“两年的陪伴让小秋纪舍不得姑姑吗，真可爱，那是去白鸟……”
“我想去青叶城西。”山田秋纪低着头打断。
……
姑姑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严肃的脸庞让她终于有了长辈的样子。
“可以问问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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