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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的东门口，整齐排列的路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着人群归家的道路，各种情绪交织混杂，欢声笑语、疲惫倦怠、抱怨吐槽等等，无一不是对结束二字的真实写照。
黑子哲也孤独的站在这散场的逆流中，与生俱来的低存在感让他与无数人擦肩而过，在山田秋纪眼里他仿佛被世界抛弃。
夜风轻轻吹动两人的发丝，遮掩了涌现情感的眼睛。
直到人流散去，只剩下远处的零星几点人。
“你，怎么看待刚刚那场比赛。”
黑子哲也问。
山田秋纪无法去形容黑子哲也说出这句话时所展露的一切
但她知道此刻的黑子哲也离分崩离析只差一步。
他对我说出这句话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山田秋纪陷入沉思。
他是想要一句“他们是错误的”肯定来证明自己的正确？还是想要一个同位的盟友来指责队友的错误？又或者是想要……
思绪停住，不管他想要什么，山田秋纪都无法给予。
她并非人间垂落地狱那唯一的蜘蛛丝，不知道这一年来在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也不知晓他们打出刚才那场比赛的缘由，更无法体会他现在的痛苦。
理解明白和身同体会是两码事。
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看客，在奇迹时代里只有黄濑凉太才能让她耗时费力，里头也只有他是山田秋纪的朋友，所以——
“我不知道。”
山田秋纪做出她认为最公正的回答。
“就帝光立场来看，你们取得了胜利，无疑是正确的。”
“从你们的对手来看，你们天赋异禀且狂妄自大，让他们成功沦为一个笑柄，是可恶的存在。”
“而我以一个观众的视角只会觉得你们做过了头，明天睡醒后马上就会抛之脑后，仅此而已罢了。”
“他们——”
黑子哲也的情绪突然激动，在“他们”两字的音刚出来山田秋纪就打断。
“是你们。”
黑子哲也激动的情绪戛然而止，像回归于死水，他楞楞地看向对面的冷漠的女孩。
“我看过这次初中联赛帝光第一场到最后一场的所有比分，除去第一场巨大的分数差，之后的比分一直维持在一个特定范围。”
“直到中期的一场比赛分数。再次将比分割裂性的拉开，从那时起，恐怕你们就没有认真看待过你们的对手了吧”
“今天这场比赛不过是之前比赛变本加厉的衍生。”
“黑子君，你的默许使你成为共犯。”
说完山田秋纪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
良久的沉默后，
“你说得对。”
黑子哲也平静地说。
在这平静的语气下他埋葬了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我不会再打篮球了。”
放弃篮球的话语让山田秋纪将转移目光重新投向黑子哲也。
那是一张心如死灰的脸。
“是因为我刚刚的话吗？”
“不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我不知道怎么避免所以决定放弃篮球。”
“再见，山田桑。”
黑子哲也离开的身影明明走在被灯光照耀下的路上，却没有一分一毫被照亮的感觉，仿佛他独行在黑暗里，没有光也没有影子。
帝光一年级，没有打球天赋，被老师数次劝导退部，经历过无数次落选依旧没有放弃篮球的黑子哲也因为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在今天放弃了他曾经无比热爱的篮球。
在他身上察觉到相似之处山田秋纪不免感到唏嘘。
同时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及川彻的哭脸。
一个是一直在赢，一个是从未赢过，最先坚持不住选择放弃是赢的那一方，时间无情，谁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
“小秋纪~~~”
山田秋纪吹着冷风终于等到了这个拖着长尾调姗姗来迟的二哈。
“对不起嗷~来迟了，小秋纪冷吗？要不要穿我的外套。”
翻了个白眼，没有心思去计较，山田秋纪冷冷一瞥，干净利落道：“走。”
一段安静的走路路程。
山田秋纪认为已经给黄濑凉太足够的心理准备时间，于是开口道：“今天——”
“我知道错了，小黑子也说过我们了，但是实在没办法啊，对手实在是太弱，全力以赴根本就全力不起来，但比赛场上不认真对待对手很失礼不是吗？所以我们为了让自己保持专注认真比赛已经努力了，小秋纪你知道吗？控分很辛苦的~你应该安慰安慰我。”
先诚恳道歉，再明里暗里为自己开脱，最后反客为主，黄濑凉太打出一套花里胡哨的组合拳，就是为免受一顿说教。
山田秋纪丝毫不被语言的表象所迷惑，反问：“你觉得今天的这场比赛不失礼？”
黄濑凉太垂头丧气像是逃脱不了教育而认命。
山田秋纪看着他沮丧的模样，深叹一口气：“我不说这些。”
“真的吗！”
瞧见他肉眼可见高兴起来的模样，山田秋纪扯了扯嘴角无语道：“所以你去年到今年对篮球大变样的态度是什么回事，你应该还没打败青峰大辉吧。”
黄濑凉太撇了撇嘴，详尽无遗地阐述了这一年间发生的所有事件。
听完之后，山田秋纪脑海里莫名飘过一句歌词“无敌是多么寂寞”，无视脑瓜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对上述事项进行了评价：“原来是青春期啊。”
“欸？”黄濑凉太不解。
山田秋纪也不愿多说，毕竟大家都还是小孩子，只不过——
“凉太就没有想过打出111:11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有什么后果。”黄濑凉太不以为然。
山田秋纪版课堂开课。
“不说奇迹时代的其他人，凉太是个半公共人物，是个模特吧。”
“对呀怎么了。”
“先不提你未来打算做什么工作，但接着从事模特的道路也在你未来人生的选择当中对吧。”
“嗯。”
“如果你未来从事模特行业，媒体挖掘你过去的时候，今天这场111:11将会是日后黑粉对你点评论足的武器，他们会针对这个数字去恶意揣测你的人品，攻击你的教养……”
“等等等，没那么严重吧。”黄濑凉太像是被吓到，急忙打断这恐怖的猜想。
但从他发青的脸色来看，他并没有把山田秋纪的言论当耳旁风，反而年级轻轻就步入社会工作的他十分清楚模特圈的阴暗面。
如何操控风向毁掉一个人，山田秋纪和黄濑凉太从事模特多年早已司空见惯但无能为力。
“会不会这么严重，凉太你自己心里才是清楚，西城梨梨华前辈只是跟着去了酒吧，未参与任何不当行为，就遭到了十分恐怖的指责辱骂。”
“有的时候舆论的走向并非完全取决于事实的正确性，亦不受年龄因素影响，而是创造出这舆论背后的人想要做什么。”
“那么未来的你如果成了别人眼中的眼中钉，旧事重提的可能性很大。”
黄濑凉太陷入了沉默。
是时候了，山田秋纪观察他一会后徐徐道来：“所以凉太就算心里看轻，看不起别人，表面也要装出礼貌尊重的样子，实在不行就默默离开也不要上前去踩上一脚。”
“表面功夫一定要做到位。”
没错，山田秋纪刚刚以业界黑暗来举例，说的那么不寒而栗，只不过是想要黄濑凉太不再做出刚刚比赛的过分行为。
表面的尊重也同样是尊重。
黄濑凉太连连点头，严肃的表情一直维持到山田秋纪的家门口。
突然他好像反应过来：“小秋纪，你刚刚是吓我吧。”
山田秋纪坏笑道：“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性，之后要怎么做凉太自有判断对吧，绝对是利大于弊的不是吗？”
黄濑凉太扭成一团的五官，写满了被人戏耍的纠结。
钥匙插进门孔，轻轻扭转，打开门缝。
山田秋纪转过身，望着黄濑凉太说出最后的话：
“凉太，你要知道该尊重什么，刚才的比赛你们的对手直至最后一刻都未曾放弃，是值得尊敬的。”
“宫城县里我目睹过屡屡受挫从未赢过的人，擦干眼泪仍毅然决然地继续挑战，用泪水和汗水诠释着对胜利的追求。失败再站起需要付出的东西远比你想象中的多。”
“凉太，不要用你与生俱来的天赋去藐视凡人，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你轻视的人狠狠拉下云端。”
黄濑凉太不喜欢长篇大论头头是道的话。
见此，山田秋纪调笑道：“凉太，如果哪一天你狠狠摔了个跟头，可不要来找我哭。”
“我才不会咧，小秋纪怎么还不进去。”黄濑凉太大声反驳，并开始催促友人回家。
言尽于此，山田秋纪也没再多说什么，那只会加重他的不耐。
“再见，凉太。”
“再见。”
关上家门，看着屋内一片黑暗，山田秋纪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昏暗的房间拿出手机，打开line向研磨发送了一条已到家的平安讯息。
迅速洗漱完，躺下，柔软的床垫无条件地接受着她一天的疲惫，山田秋纪缓缓闭上眼睛，放逐意识沉入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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