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完那天天气突然开始转阴,童塔塔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总感觉要下雨,不对,是要下雪。
将棉袄的领子竖起来包裹住耳朵,他无比后悔早上那会没听老爹的话,戴着那个奇丑的耳捂。
回头看了眼校园里零零散散几个还没有离校的学生,童塔塔忍不住哼气,毛乐和二胡两个不仗义的家伙,考完试一放学立马就跑了,甚至都没跟他说寒假到底要不要去滑雪。
系临城也不知道又去干什么了,明明都考完期末了,竟还留校这么晚。
算了,还是去老地方等人吧,如是想着,童塔塔跨上车子骑向了小路。
本以为还跟之前一样,荒凉的小路上只会有自己一个人,尤其是这样的时间和天气。
但没想到,当他转过弯后,却发现不远处的枯竹林边蹲着一个人。
尽管那人身穿便服,但童塔塔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和自己同为学生。
但对方此时不知蹲在那边干什么,模样全神贯注,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童塔塔慢悠悠地滑到常待的石柱边,把车子停下打算跟人家打个招呼。
然而这个念头,在看清那人的侧脸后,瞬间打消了。
他发现自己认识蹲在那里的人——滕胜克。
没错,就是那个超级大刺头,并且几次三番在自己无意碰上的“诡异”场景里,充当主角的人。
此时他正蹲在枯竹林边,手里握着……一柄匕首?
匕首的尖端在阴沉的天色里仍旧泛着灰冷的光泽,童塔塔被吓了一跳,脑海中瞬间浮出“赶紧逃”的念头,事实是他也这么做了。
只不过,当他看清那柄匕首的刀尖冲向哪里后,脚步顿住了,随即想都没有多想地冲其大喊:“住手!”
滕胜克很明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身体都颤了两下,他瞧着对这里有第二个人出现非常不可思议。
“你想干什么?!”
尽管有些颤抖,但童塔塔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响亮,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威吓住对方。
滕胜克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枯竹林,眉心蹙起,随即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那略带慌乱的动作可以称得上落荒而逃。
见状,童塔塔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逃走,他甚至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自己根本就打不过他。
人走后,他赶紧跑到竹林边。
只见干枯的竹竿丛里,不知被谁扔了一团破烂的渔网,渔网被风刮得缠绕在竹竿上,堆积的枯叶埋在上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鸟窝。
“喵呜……”
而被渔网缠住的小流浪猫,在寒风中发出虚弱的叫声,那声音嘶哑无力,瘦弱的身躯不停地颤抖,见有人靠近后,抖得愈发厉害。
小猫的后腿正在流血,童塔塔皱起了眉头,那伤口看上去很像被人用尖锐物给虐待出来的,而且整个身体都被细而韧的渔网给勒着,逃也逃不掉。
“嘿,小猫,你别害怕,我救你出来。”童塔塔说着,想伸手去抚摸小猫。
察觉到他的动作后,小猫再次剧烈地挣扎起来,叫声也一次比一次急切,听上去害怕极了。
童塔塔立马将手收了回去,不敢再动作,小猫很明显处在应激状态,根本不可能意识到自己是想救它而不是害它。
“好了好了,我不碰你。”
说着,他将身体向后退,试图让小猫看到自己并没有威胁。
只是,经过刚才的挣扎后,小猫腿部的渔网看上去缠得更紧了,鲜红的血液正从它的伤口上溢出来。
童塔塔啧声叹气,猫咪情况很不好,需要尽快送去宠物医院,否则一定会死掉。
但它应激反应如此强烈,靠都不让靠,更别提帮它解开绳子了。
而且,看那渔网疙瘩缠绕,根本就不可能解得开。
就在他愁眉不展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童塔塔转头看去,身体猛地一颤,迅速转身敞开双手拦在竹林前,大声冲来人喊:“我我警告你最好不要靠近,否否否则我饶不了你!”
他瞄了眼来人手中的匕首,下意识用力吞掉卡在嗓子眼的口水,“你不要以为有刀我就害怕,虐待小动物你真是丧尽天良啊!”
滕胜克拧眉盯着身前的人,面色难看,双目泛着冷光,似乎被童塔塔的话刺激到,周身萦绕着一股寒意。
这强烈的敌意饶是迟钝如童塔塔也感受到了,看来今日必有一伤,但他不会退缩,就像他老爹曾说过的:好男儿不怕被刀扎!
“敢,敢动它就先从我身体上踏过去!”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对面的人嘴角一紧,双眼发冷,举手就朝他袭来。
“啊!”
童塔塔忍不住大声尖叫,膝盖碰到被冷风刮得坚硬的砂土时,疼痛跟着袭来。
尽管他努力克制,泪花还是从眼角渗了出来,没有人在面对死亡时会毫不畏惧,童塔塔认命地闭上双眼。
“闭嘴!”
低沉而不耐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童塔塔下意识止住了尖叫。
臆想中冰凉尖锐到能让人死亡的刺痛感并没有出现,他缓缓睁开双眼,天地一片颠倒,但他身上除了膝盖的那点磕痛感外,并没有额外的痛楚。
童塔塔疑惑地向后看,那手持匕首的人,正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干什么。
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挪到对方身边,刚想大声嚷嚷,却发现本来嘶哑痛呼的小猫,正在安静地吃一块……
“香肠?”童塔塔鼻音浓重,神情疑惑。
身旁的人并没有理会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小猫后,抬手要去抚摸。
童塔塔赶忙阻拦,“你要干吗?”
滕胜克停住动作,斜眼瞄向他时,像在瞄一个神经病。
而被瞄到的某人,迟钝地意识到或许是自己搞错了的时候,阻拦的手已经被用力推开,整个人再次被掀翻在地。
“哎哟!”膝盖不幸再次磕到石头,童塔塔痛呼出声。
等他再从地上爬起来时,那个原本“持刀打算伤害小流浪猫”的滕胜克,正用匕首将缠结在一起的渔网一根根割开。
见状,童塔塔才当真意识到,自己搞错了。
回想方才的一幕幕,他那自以为“霸气十足”地“恐吓喊话”,“神气英勇”地“挺身挡刀”,岂不都成了笑话……
越想越难堪,童塔塔忍不住敲打起脑门子,要不他干脆跳桥自我了结算了。
就在他纠结着,该如何尽快让自己消失在地球上时,滕胜克已经将小猫从渔网里掏了出来。
吃过香肠后,小猫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应激反应暂缓。尽管被抓在手里仍不停叫唤,但好在没有激烈挣扎。
而近距离观察它腿上的伤口才发现,那八成是被渔网缠住后剧烈挣扎造成的,根本就不是被人用“尖锐物”虐待……
意识到这点,童塔塔不禁再次叹气。
“接下来怎么办,要把它送到医院里面去吗?”
他怯生生地瞄了一眼身旁的人,没想到这人捧着小猫的样子还挺……不那么坏。
滕胜克没搭理他,用手指拨了拨猫咪腿上的毛,查看伤口,天色越发昏暗,路灯的光照下,小猫显得很狼狈。
“太小了。”一直没说话的人突然开口道。
“嗯?”童塔塔看向猫咪,确实很小,很瘦弱,他没养过宠物,看不出来猫的月份。
有自行车链的滑动声从路口传来,滕胜克掀眸瞥了一眼,随即站了起来。
童塔塔也跟着起身,只是还不待他完全站直,身旁的人突然将小猫塞到他怀里,面色不善地说:“拿着。”
“啊?”童塔塔慌里慌张地兜住小猫,一脸困惑。
滕胜克将匕首尖端冲向他,凶狠地比划了两下,“死了的话我饶不了你。”
“啥……”
不待他搞明白状况,说话的人已经甩着匕首转身离开了。
“哎?”童塔塔看了看怀里的小猫,朝离开的背影发出无助的呼声,“你就这样不管了?”
“我说!”
“你又在干嘛。”
正当童塔塔茫然又无助时,身后传来的声音简直如同天籁。
他转头看向系临城,“系临城,这可怎么办啊?”
系临城原来毫无波澜的面庞,在看到他怀里那只身形羸弱,哇哇直叫的病猫后,瞬间垮了下来。
尤其再瞅到某人同样满身灰土,面容颓丧的悲催模样后,面色愈发难看。
一时看不出猫和人到底谁更凄惨,于是他果断在内心做了决定——走为上计。
“哎哎?你走……你不要走啊!”
离去的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这无助的呼喊,双腿将踏板蹬得飞快。
“不行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这猫……这猫怎么办?”
眼看着系临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童塔塔的眼神瞬间黯淡,独自站在冷风中吸鼻子,悲催地嘟囔,“竟然真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无助,小猫的叫声听上去愈发可怜而虚弱了。
童塔塔低头看着脏兮兮的小猫,之前流出来的血蹭到了他的校服上,半干不干的血色看上去有几分恐怖。
“啧,怎么还流血……”
童塔塔巡视四下,竟没看到一个人影,这时间学校的人基本都离开,而且此处鸟不拉屎,根本无法找人帮忙。
那一瞬间,他突然很想哭,看到石柱旁不知何时被风刮倒在地的自行车后,更想哭了。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猫咪扶起车,结果悲催地发现他不敢抱着猫单手骑车,而他的车筐空隙又太大,猫放进去就算不掉也得卡住。
“喵……喵……”偏生小猫又一声接一声地叫。
“你不要再叫了。”
童塔塔被它催得心烦意乱,那感觉就像自己再不采取行动它就要死掉一般。
“都没有人,”他看向四周,“我到哪里去给你找医院啊?”
他挪到路口,无助地看着一辆辆轿车快速驶过,黑漆漆的车窗像幽深的洞,里头坐着不知名的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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