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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行云整理好东西后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今天排的班是晚+白的24h,正常来说上午应该休息一下。
不过何建齐今天会在,所以他干脆去了趟医院。
何建齐是标准的打卡上班,这会儿才不到七点,他是肯定不在的。
但没关系,何建齐组里好几个人这会儿应该都在准备查房。
对组内的学生来说,何建齐属于晚上做梦梦到都会惊醒的存在,他属于又push又不给名头的,组内学生延毕已成常态。
他组内的生态一向是非全专博快快乐乐,全日专博苦大仇深,正经科博牛马不如。
但,他深知牛马也不能往死里压榨的道理,毕业后也会真的给点饼吃,于是这么一代又一代的大家都忍过来了。
钟行云之前做的最坏打算就是给何建齐当几年牛马避风头,结果没想到何建齐这么一个往死了push的人居然都不敢收他,只能说明事情确实大条。
跟何建齐组里的几个人都打了招呼,钟行云和其中一个对了个暗号:“刘哥,32床那个今天可以办出院了。”
刘慎思对着他一点头,跟他一块拐到了医院天台。
“你真是天生干这个的,我们当时都说32床收进来绝对出不了icu,还有人押的是下不了台,没想到今天这都能出院了。”
钟行云笑笑,似无意间问道:“小侄女儿在新幼儿园怎么样,跟小朋友处得来吗?”
聊起女儿,刘慎思身上的苦味儿都去了大半:“挺好的,给你看我崽上星期给我做的手工,说是老师带着做的,非得挂我手机上,这孩子。”
“这事我可得多谢你,那园长的联系方式还是你推我的。”
钟行云并不居功,反而十分真心地夸赞了小姑娘的手艺和对父亲的爱,夸得刘慎思濒危的发际线都有了前移的趋势。
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刘慎思老家县城里的一所一甲最近换了院长。
“他甚至都通过我大伯找到我这来了,我要是愿意回去,我出来读什么博。”
钟行云眼睛笑得更弯了些:“那听起来是挺缺人的,但这光是到处拉人也没用啊,硬件设施不解决,开什么条件人都难来吧。”
刘慎思换了根烟:“硬件倒不是问题,听我大伯说,那是个过江龙,人家眼光可长远着呢,可不止想勉强升个二。”
“哦?那怎么会找不到人?”
刘慎思乐了:“你听过那个笑话没,要求本科应届生有三到五年工作经验,他现在就卡这上面了,没人就搞不了硬件,硬件不到位人怎么来?”
钟行云跟着乐了:“那他只能看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了。”
“我觉得是鸡飞蛋打两头空。”刘慎思吐出一连串烟圈:“舒服,我崽来了以后我都不敢在家抽。”
“咱进去吧,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个点何主任差不多该来了。”
钟行云点点头,跟着他往天台门的方向走去,即将进门的时候突然塞了个u盘给刘慎思:“刘哥,a301是你上次给我看的那篇,我稍微润了一下。”
“至于a401,你等何主任新文章见刊心情好了,再跟他好好说说家里的难处,打打感情牌,何主任心情一好就心软。等他答应给你安排去向之后,你再按我里面写的投稿顺序投了。”
刘慎思这瞬间竟然觉得东西拿着有些烫手:“小钟,你,这,这怎么使得。”
钟行云推了推自己鼻梁上几乎没有度数的眼镜:“东西我拿着也没用了,反正这行我以后都混不下去,多一篇少一篇有什么区别呢。”
“就当我提前给小侄女包的红包吧,好家长可不能拒绝给小孩儿的红包。”
刘慎思脑子里天人交战,最后心一横,打开手机展示了个vx号。
“这是我老家那个院长的私人号,你加上之后别提是从哪知道的号。”
钟行云的眼眶微微泛红:“刘哥……”
刘慎思叹口气:“日后你想起来,别怨哥害你就行。”
“小地方是泥潭,进去了哪有那么容易爬出来,你哥我在当地也是顺风顺水,家里照顾万事不愁,我当时搁院里那可是连医务处的都对我和和气气。”
“哥哥我为什么废这么大劲头过来给人当牛马?我虽然是个俗人,但也对技术稍微有那么一点追求,我知道我要是继续搁老家拿着计算器看病就完蛋啦。”
“医保额度月月超,工资奖金回回扣,小手术扣一百,大手术扣五百,碰到几个癌真是恨不得给他们都磕头,爷爷奶奶别搁我们这呆啦,我们这都是废物医生,赶紧去省城大三甲吧,那二百的专家号我给你掏钱挂,比起工资扣一千,好歹还省了八百,赚翻啦。”
“干得越多,扣得越多,虽然咱钱少,可是咱活多啊。”
“哥哥给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何主任虽然拿我们当牛马,好歹钱没少我们一分,指头缝里漏出来那点够我们糊口养家了,所以哥我才一直忍着。”
“哥哥怕你去了那,真会伤仲永啊。”
“饭都吃不起,哪有能力谈理想。”
钟行云脸上的笑意略带苦涩:“刘哥,但我真是没路走了,不是我不想看得长远些,是我再不往前走一步,我就从悬崖掉下去了。”
刘慎思想说什么,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你多想想吧,真确定去了跟哥哥说一声,到了我老家,我大伯就是你大伯。”
两人去下面病房转了一圈,顺便就融入了大查房的人员。
查完房,钟行云确认了一下自己还剩的两床病人真没什么意外,这才进了何建齐的办公室。
何建齐今天没抽烟,在喝茶,钟行云就站在边上等着他走品茶的流程。
“现在后悔么,当年跟着沈二愣。”
钟行云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害,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何建齐茶杯盖微微一顿,瓷器碰撞间响声清脆:“怎么,你也悠然见南山了?”
“那也得有仙人指路,才能摸到南山。”
何建齐并不接茬,转而说起了论文的事情:“文章我看了,你怎么想的,除了case居然还弄了篇research?知不知道年轻人最忌的就是好高骛远,你在沈二愣手底下真是没学到好的。”
钟行云的笑容反而更真心了些:“他顺利出院了嘛,怎么也算个首例,既然如此,就说明我们一定做对了些什么。”
“你胆子挺大。”
何建齐抬眼看了他几秒,随后补充道:“刚才那句是我老师说的。”
“老师让我问你,想认祖归宗吗?”
钟行云看着何健齐办公室窗边挂着的绿萝:“何主任,绿萝可以分株了。”
何建齐顺着看了过去,那盆绿萝满满当当地垂出盆外,气生根兢兢业业地为前端叶片提供着养分,蓬勃着,生气十足的样子。
“刘慎思文章写得一坨狗屎,种地倒是凑活。”
“你早上跟他查房去了?”
钟行云视线收回:“可不是么,刘哥又跟我秀女儿,早知道不叫他了。”
“南山你自个儿摸到了,还用指什么路,赶紧种地去吧,再晚耽误春耕了。”
“快年底了,帅府1号那边的资料要好好整理一下,7月底8月初那段时间的你再仔细看几眼。”
钟行云点头称是,然后补充道:“何主任,我从咱们院离职之后,估计会去个选秀节目。”
他十分满意地看到了何建齐的失态:“种地要钱,买种子买肥料要钱,规模化生态农业更要钱,我一人总得先吃饱,才能全家不饿。”
“何主任,那我这就出去了。”
手没碰到把手的时候,何建齐叫住了他。
“小钟,选秀完了如果你还是真心想继续种地,我可以提供除了资金以外的支持。”
“医疗资源不平衡,终究是需要改变的。”
“后面这句也是我老师说的。”
钟行云回过身来鞠了一躬,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何建齐喝完最后一口茶,双手插兜也离开了办公室。
“沈二愣这狗运,找了个好老师还能收个好学生,怪不得能把自己造死,纯特么拿阳寿买运气,阎王爷都看不过去了。”
回家以后,钟行云补了一觉,提前了点来医院准备交接班。
手机相册里,有一张证件照的主人,长着一张即使发福后依然和他颇有些相似度的脸。
按血缘关系,自己大概得叫他一声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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