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来北京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只说请假三天。
按照小春给的地址她找了很久才走过来病号房间。
小春的父亲是从外地过来检查,今天是准备回去的,任秋见了他,塞进去三万块钱,说是乔总给的。
当初他被委婉辞退,“遣散费”给了八万,这些钱足够在家盖了房子,在县城可以做点买卖。
两个月前父亲在老家就被确诊了肺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他偏不信邪,来到北京。
医生依然给了同样的结论,委婉的告诉他可以回家保守治疗。
这是很艰难的决定,可是世事无常,没有办法。
任秋很强硬的把钱塞进小春,他就没有推脱。
任秋问道:“今天是要回去吗?”
“对,火车票已经买好了。”
“那就好。”
小春已然三十多岁结婚生子不再是最初的毛头小子,有些局促的说:“这几年生意还行,我是我们村最早盖楼房有车的人,华哥对我挺不错,这些钱我不该收的。”
这些话是客套还是真实没人知道,也许是经历过事情变得更加爱面子不想求他人。
任秋比之前更懂得人情世故,更会安抚人,“乔总这几年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头发白了一片。他一直说很怀念一开始的日子,很想念你们。没有办法,被人推着向前走,时代的洪流。”
小春:“华哥一向对我很好,我初中毕业没什么文化,现在做点小买卖已经很知足,希望秋姐代我向他问句好。”
任秋点点头,笑道:“没问题,放心吧。”
小春道:“我们已经办理好出院,你先过去看阿珍吧,她一直一个人,因为我爸的病跑来跑去没有去看她几次。”
任秋:“行。”
他们两个人告别。
任秋走到病房时,小珍闭着眼睛,她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拉着椅子坐在一旁。
普通病房是三个人,可能因为人多,房间多抬了一张病床,围着各自家属,很吵闹。
昨天小春打来电话时她挺惊讶,离开五六年了。
他们简单寒暄几句,小春说在北京医院看到了小珍,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刚开始彼此都没认出来,后来听到她回答主治大夫声音才认出,还是一头短发,成熟很多。
他以为小珍一样被乔伊华“赶出去”,所以并没有打电话给华哥,想了想任秋最适合。
毕竟当时小春离开上海的时候,已经断断续续调到在深圳一两年,只知道她上了大学,他们之间发生事略有耳闻,被赶走正常不过。
他知道小珍没什么亲人,护士说她断断续续住院半年多,不知道孤身一人姑娘有没有能力承担这么大城市的医疗费,难免会有恻隐之心,自作主张打电话告诉了任秋。
小珍睡的很浅,睁开眼睛看到任秋时叫了一声“姐”没有过多谈话。
北京的天十分寒冷,乔小珍穿很厚的羽绒服戴着保暖的帽子,围着围巾。
两个人坐在结冰的湖边长椅上。
任秋问道:“怎么都半年多了?什么病呢?”
乔小珍看着湖上溜冰的人,“没什么。”
“我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乔总。”
小珍“嗯”了一声。
很多年不见,任秋觉得她比自己更沉静和淡然,人都是会变的,从前那样在乎那样撕心裂肺的东西,现在眼睛里都是漠然和平静。
任秋说:“你是从深圳直接来到北京吗?”
“嗯。”
她这样问是因为乔伊华在病好之后,频繁的去深圳,这半年多住在那里有三个月有余,后来小西被带过去,很少再回到上海。
如果说深圳有什么人,想必就是她吧。
任秋能感觉出来她并不想多说,轻笑了一声:“上个月乔总把上海很多事都交给小飞,现在应该叫张总了,从研究生没毕业就做秘书助理,这么多年到老总挺厉害的。以后乔总应该会常住深圳,你知道他应该是为了你。”
乔小珍当然很明白,乔伊华身边的人只会向着他恭维他甚至觉得他高高在上,自己是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凌冽的风吹的眼睛疼,乔小珍压了下帽檐,“任秋姐,你还在喜欢他吗?”
任秋像是突然被看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随口这么一说就猜中她的心思,乔小珍说:“我刚来的时候觉得你和我哥很配,你像我幻想中都市女性,干练有能力落落大方,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我哥尊敬你喜欢你,那时候我想长大后也要成为你这样的女性。”
可能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吧,任秋处理公司全部内勤工作,乔伊华在外奔波。
时光荏苒,她哥和别的女人结婚离婚,现在还有了孩子,至今任秋仍未婚。而他这么多年还在跟一个曾经的小姑娘纠缠不清。
别人这么说可能是打趣,故意冷嘲热讽,她不同。
任秋很坦然的说道:“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我这个年龄看淡这些。有自己的房子没有琐事打扰,健健身,每年可以出国旅游,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乔小珍:“你的生活一直都是我向往的,但是好像我每一步都走错,越来越远。”
任秋说:“你太执拗了小珍,你从来不肯回头看一看,人的路有很多,不一定是按照幻想走的。我以前想是逃离原生家庭,嫁个霸道总裁,要有钱有貌对我好,生好几个孩子。慢慢发现这些很不切实际,想存钱在上海立足,有自己的房子,有存款,有体面的工作,现在是想退休后能有保障。所以小珍,人生的路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计划赶不上变化,向前向后都要看。”
乔小珍:“也许吧,我不知道。”
任秋继续说:“很多时候你对乔总很不公平,小西从出生后就断断续续生病,当时国内最好的医疗条件北京上海甚至香港去了一个遍,还是反复不能治疗,于是出了国,她那么小折腾来折腾去每治疗好回国都发烧不止。非典时乔总妈妈在北京感染病逝对他打击更大,如果当初知道你在广东恐怕头发要彻底全白了。”
小珍没有触动是假的,可是人生各自苦,谁能体会谁?
任秋感叹一句:“那三年,什么事都堆积在一起,太多太多了,好的坏的交织在一起。人生在这世上并不是一定纠结个谁对谁错,也不能一直沉迷于感情之中,人曾经最需求的东西随着年龄增长都会消失,你在乎他对你做过的恶事,不在乎他经历过什么,所以为难自己为难别人,一年一年的消耗在时间的空洞里找不到任何答案。”
乔小珍相信他会找自己,也相信他在自己离开后偶尔难过,不过白发还有悲情这种词汇总觉得不太符合他。
任秋总是偏向乔伊华的。
任秋大概她看出来小珍心思,笑道:“我说你不肯回头看一看没错吧,你总是不信。小西刚出生几个月一直生病,乔总每天都在医院,公司很多东西都需要他决策,乱作一团。他当时说,如果有一天做不下去了就带着你和小西回老家当个老师,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乔小珍起身走到湖边树下,摸了下垂下的柳条树叶,远处滑冰的人慢慢变少,幽幽的说:“你没有见过我们的不堪,所以喜欢美化他,许久不见他也会美化印象中的我,在一起时又产生隔阂。”
“我不是要美化他,乔总更不需要美化你呀。人是多面的动物,事同样是很多面,你上过大学应该知道的,评价一件事一个人,用辩证客观公平角度分析,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乔小珍望着远方,轻轻的说:“秋姐,我哥很没有眼光,你真的比他以前老婆妻子情人都配都适合,这个包是我哥送你的么?”
任秋喜好购物爱好很明显,乔伊华同样如此,这个牌子包她曾经有很多,不管隔了多久,她都敏感如此。
“去年,哦,应该是前年了,公司准备上市的事很繁琐很忙碌,我照看过小西一段时间,他是感谢我就送了这个包。”
乔小珍笑了下:“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哥他做什么事都喜欢有目的要等量代换。我们确实在深圳见过,他总是做一些让人很恼怒很伤心的事,他像检查动物一样是否合格自己的要求,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喜欢这种感觉,后来你应该知道了,我跟他在上海吵架吵的好凶。”
任秋大概明白她的意思,说道:“你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能够那样砸碎他所有东西到全公司全楼层皆知,还是会被你气的病倒。其实人到了年龄是需要衡量自我价值的,是否能等量代换。我也许很多女人都会在他备选中,爱情这东西过了三十岁就不重要,嫁给他依然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假如以后再有个孩子基本一生无忧。”
眼前的任秋也许乔小珍永远做不到,曾经做不到的是她八面玲珑,现在做不到她看透人生,将来恐怕做不到心如止水被挑选。
回医院的路上,任秋说:“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可以不告诉乔总,医院的费用你不需要担心,少的话我会帮你拿出来一些。”
小珍:“不用,我不需要一直住院的,一般半个月检查一次,一个月挂三天水就可以,我不缺钱,真的。以前会去超市做下收银员零工,现在不需要了。”
任秋说到底和她感情没有过深,更多话题并不想深入,无论任何病每个人都有权利不说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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