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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风好像刮了很久，风声再消下去的时候，只剩下了清脆的男声和笑声。
秦亦生缓缓睁开了眼，旁边是妘安，也正在看着面前的场景。
干净的阳光，整洁的教室，班里只有几个小男生在说话。阳光从外面的树枝缝隙里挤进来，散着淡淡的光晕，照在靠窗坐的一个小男生身上。
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正垂眸看着桌面上的题，神情认真。
“……柳尘。”妘安看着他，轻声说。
秦亦生也认出来了，点了点头。
妘安看了一圈环境，没发现柳遥的踪影，“咱们这是又被送来看故事了？”
秦亦生无奈笑笑，“好像是呢。”
妘安叹了口气，倒也习惯了，坐在了前面第一排的桌子上，看着他们聊天嬉笑。
秦亦生负手在他旁边站着，“都不挣扎了？”
妘安苦笑，“既来之则安之吧。”
秦亦生笑了半天。
“哎尘尘，ktv去不去？”后排聚在一起说话的小男生之一转头问柳尘。
柳尘笑了笑，“不去了，作业多。”
“啊。”小男生笑了笑，“那你加油做啊，做完我们好抄你的。”
柳尘笑着说行。
下课铃打响，那群男生说说笑笑的走了，柳尘也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从后门出去了。
“咱是不是得跟上了？”秦亦生问。
妘安嗯了一声，站起来从前门出去了。
两人一路跟着柳尘上了公交又下了公交，进了小区上了楼。
这是一所高档小区，柳家的条件应该还不错。
“我回来了……”柳尘推开门喊了一声，低头换鞋。
“尘尘回来啦。”一个一身针织黑裙的女人笑着走了出来，“洗手吃饭吧，刚做好。”
“好。”柳尘点了点头，往里走着，“……妈，我爸还没回来吗？”
女人笑的和蔼，“回来了啊，在书房，尘尘找爸爸有事儿吗？”
柳尘挠了挠下巴，“嗯……一模的成绩出了。”
女人嗯了一声，“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柳尘点了点头，看了一圈，好像是在找什么，“妈，佑佑呢？”
女人一愣，随即恢复了笑容，“你快要高考了，猫这种东西又费神，我们把它送到你奶奶家养了，等你高考之后再接回来。”
柳尘一下惊讶又难过，“可，你们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把我的猫……”
“尘尘。”女人收起了笑容，“学习为重，我们也是看你整天抱着个猫才怕耽误你学习，能不能懂点事儿？”
柳尘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听话，去洗手吃饭。”女人命令道。
柳尘点了点头，手握紧了拳，走进了卧室。
收拾一番出来，又拐进了旁边的卧室，“哥……”
房间里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显得有点昏暗无光，靠窗的写字桌前坐着一个男人，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皱眉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哥。”柳尘站在门口没进去，“吃饭了。”
柳遥依旧盯着电脑屏幕，笑了笑，“哥等会儿吃，尘尘先吃去吧。”
柳尘皱了皱眉，“哥……”
柳遥嗯了一声，“听话啊宝贝儿，哥写完这章就去。”
柳尘站了一会，转身走了。
他想拉开窗帘，想让他好好吃饭，但是又怕他生气，最后只能自己退出来。
柳江慢和许珞已经在餐桌前等着了，柳尘赶紧拉开椅子坐下。
“我哥说他等会儿吃。”柳尘说。
柳江慢看了他一眼，皱着眉点了点头，“开吃吧。”
柳尘点点头开始吃饭，许珞给他夹了两块鸡翅，笑着让他多吃点。
“谢谢妈……”柳尘笑着说。
“你们班主任说一模成绩出了？”柳江慢突然问。
柳尘愣了愣，放下了筷子，点了点头。
柳江慢看了他一眼，“考的不好吗？”
柳尘立马摇头，“没有，还是第一名。”
“那为什么不回来就告诉我？”柳江慢问，声音冷的吓人，让周围的空气都降温了几度。
柳尘有点紧张，攥紧了袖子，“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就想告诉你来着，但是妈说饭好了就先吃饭了。”
柳江慢看着他，“我告没告诉过你，成绩是第一位的事，你就那么饿？先告诉我一声不行？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忘记了？”
柳尘赶紧摇头，“不是的，爸……”
“成绩单拿出来给我看看。”柳江慢说。
柳尘点了点头，站起来跑进了卧室，没一会拿着成绩单出来了。
“给，爸。”柳尘把成绩单双手交给柳江慢，紧张的站在一边。
柳江慢看着成绩单，皱眉思索，“语文比之前低了不少。”
“时间不太够，就，没答好。”柳尘小声说着。
“时间安排这么基本的问题还要我再教你吗？”柳江慢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挺会找借口。”
柳尘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明明没有找借口，也是真的时间安排出了问题，但是他父亲就是这样，不接受任何人的反驳。
“……生物也这么低你打算找什么理由？”柳江慢深吸了一口气，“时间？”
柳尘摇了摇头，“不是，生物没背好确实是我的错，我这几天都在早起背生物……”
“之前干什么去了！”柳江慢突然啪的一拍桌子，哐的一声吓得柳尘浑身一抖，呼吸一下急促。
“你这样有用吗？你怎么不等到高考之后再背啊？”柳江慢指着他喊，“是不是第一当久了就对自己懈怠了？！我当年就是这么毁了自己的！你绝对不能放松！”
柳尘用力点头，抱紧了胳膊，下意识的浑身发抖。
“饭别吃了，考成这样也吃得下去，”柳江慢把成绩单打在他脸上，“滚回去学习，下次上七百。”
柳尘慌忙的接住成绩单，嗓子有点发紧，咬着唇点了点头。
“去吧。”柳江慢揉了揉眉心。
柳尘看了看吃一半的饭，揉了揉眼睛，回卧室了。
关上门，坐在书桌前，把成绩单放在桌面上，柳尘深吸了一口气。
这成绩换给其他任何一个学生都是足够骄傲的，只有他会因为比不过之前的自己而被惩罚。
柳尘看着成绩单，视线逐渐模糊，小声嘟囔着，“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一天只睡五个小时，从早到晚所有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断绝了所有的娱乐，只有无尽的学习，却还是不能让柳江慢满意。
柳江慢当年学习很好，一直名列前茅，只是高三突然沾染了些不良嗜好，逐渐放松了学习，就再也没回去过，高考也是失败，最后上了个普通的一本，原本能够进入顶端学府的天才就这么陨落了。
这一直是他心里的毒刺，所以他偏执到几近病态的控制着柳尘，把自己的遗憾强加在了他身上，让他来弥补自己的人生缺陷。
柳尘小声哭着，擦干眼泪又拿出书看。
过了很久，柳江慢应该已经吃完饭了，许珞推开门进来了。
“尘尘？”许珞走了过来，按了按他的肩，“别哭了。”
柳尘点了点头，揉着眼睛。
“你爸的脾气就这样，他的执念太深了，别伤心了。”许珞柔声安慰着他。
柳尘扯嘴角笑笑，“我知道……”
“我也是为了你才强撑着和他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也是受够了。”许珞说着，有点哽咽，“你哥那个没出息的整天写他的小说，也写不出什么名堂来，根本就是烂泥一滩不求上进，妈妈只能靠你了，只有你能给妈妈争口气了，嗯？”
柳尘听着她的话，指尖慢慢褪去了温度，有点懵又有点绝望。
“妈妈坚持到现在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妈妈有多不容易的对吧，”许珞擦了擦眼泪，“你一定要考上，好好学习，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嗯？”
柳尘攥紧了拳，沉默了。
除了学习什么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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