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新干线到达爱知县首府名古屋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好赶上了早高峰。
在一众衣冠整洁、表情严肃、更像是参加葬礼而不是去公司的上班族中，夏油杰突然就理解了七海为什么觉得咒术师是个比社畜好上一点点的职业，因为至少咒术师冲天的怨气不会形成自己都搞不定的咒灵。
不过，七海说，如果公司愿意加上解决一只咒灵可以活得几天带薪休假，或者社会新设解决一只咒灵可以减免税金的政策，那么现在咒术界早就人才济济了。
以前夏油杰觉得这样的说法是在是太夸张，但是在地铁站看到一个多半是宿醉后上班的男人，闭着眼睛一脸不耐烦地给了一只把他头发弄乱的咒灵一拳，而且还看拳法开始在看不见咒灵的情况下。
看着收到灵魂重击而烟消云散的咒灵，夏油杰现在打算回去好好和七海谈谈这个问题，说不定过段时间一份提案交上去，咒术师就面向社会招募了。
怨气比鬼众，多么适合给咒灵来自内心深处发疯的打击啊。
有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特级在，地铁站的咒灵们收敛了不少，但令夏油杰感到新奇的是，有两只咒灵竟然和人一样乖乖地排队、上车，用被嚼过泡泡糖一样膨胀而恶心的身体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然后在终于有座位的时候坐下像个社畜一样打瞌睡，他们的行为多半和他们生前没有差别。
夏油杰一直盯着那两只咒灵，以便在他们伤人之前及时拔除，但是直到那两只咒灵准备下车，受伤的只有一个被挤掉落在地上的三明治。
其中一只身上有已经看不出是哪个会社公章的咒灵，还很贴心地帮清洁工减少了工作量，把三明治吞掉了，然后呕吐出很多的咒力。
在他们下车前一秒，夏油杰借着车厢松散换位置的机会，抬手把两只死了也得上班的咒灵拔除了。
捡起咒灵玉，没等夏油杰收到包中，五条悟就凑了过来，盯着两个咒灵玉指了指其中一个问：“这是咒灵玉检疫合格的章吗？”
夏油杰看了看：“这是刚刚那只咒灵的身份条形码。”
看着五条悟惊讶但相信地点了点头，夏油杰一种骗小孩的快乐感油然而生。
某种程度上，夏油杰也没有说错，每个咒灵玉的外表都有很细微的差异，算是这个世界最后的没用的温柔，让他们还能保留一点被存在过的个人特征，但和他们味道上细微的差异一样，几乎没有人能通过呕吐物刺鼻的味道分辨出其主任到底吃了什么，无人在意的。
但是夏油杰真的记得每一个他吞下的咒灵的特征，仿佛他操纵的不是人们避之不及的咒灵，而是特色鲜明的式神们。
看夏油杰心情不错，五条悟提议：“杰，你要不要现在吞一个咒灵玉？我看你心情很好，说不定味道会好一点？”
正好到站，夏油杰点点头，走下车去往洗手间准备尝试一下。
果然……还是不行。
咒灵玉进去口腔的第一秒，夏油杰就抑制不住地想吐，虽然比平时的咒灵玉好上那么一点，但是这个咒灵玉混杂了很重的烟味和纸张发霉以及劣质油墨的臭味，更不像是能入口的东西。
仰头捂着嘴，强迫自己下去，然后掐住自己的脖子防止自己发出太大的呕吐声，让门外的五条悟担心，夏油杰看着抽水马桶中的水缓了好一会儿，才擦去眼角生理性的泪水走出去。
刚想告诉五条悟味道却是好一点，夏油杰就收到了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买的乳酸菌饮料，然后被人一把揽过肩，听着五条悟的吐槽：“硝子这个骗子，明明没有嘛！”
但凡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夏油杰照了镜子，他都不会疑问五条悟是怎么看出来的，并最终把这用六眼的能力解释。
毕竟泛红的眼角，真的很明显。
在jr和js线上倒了好几次，有搭了短途巴士，最后乘船，五条悟和夏油杰终于到了大分县海部郡津久见市的一个不知名的岛上。
一上岛，向导和几个岛民已经在码头等着了。见五条悟和夏油杰来了，立刻把递上遮阳帽、水果和果汁什么的。
跟着向导走，夏油杰发现这个岛上的居民几乎都相互认识，一路上自己打招呼的手都快举着僵硬了。但是向导和陪同的岛民却还是热情洋溢，脸上是和海岛正上空一样热烈的笑容。
有些居民得知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身份，还颇于讲究距离美的日本社会不符地直接把自己手里刚捕的鱼直接塞到二人手中当礼物。
这样的热情多半会吓到别的土生土长刻板印象中的东京人，但是他们遇到的是五条悟。要不是夏油杰看着，下一秒五条悟就跟着一起出海打渔去了，甚至下海当美男鱼也有可能。
“这样民风淳朴的地方还会产生那么恶劣的咒灵们啊”。夏油杰小声感叹。
“穷乡恶水出刁民。”五条悟大刺啦啦地说道。
夏油杰赶紧用胳膊肘戳了五条悟一下，示意他在人前注意言辞，同时对向导不好意思地尴尬一下说五条悟没有恶意只是最近接连几个任务让他心情不太好。
向导和岛民们并没有在意，反倒是劝夏油杰不要要拘谨了。
到了第三医院，以为应该是一副备受咒灵骚扰应该是门可罗雀的冷清样子，没想到整个医院人来人往，堪比早高峰地铁站。
“今天岛上体检吗？这个岛上有这么多人吗？”五条悟小声嘀咕。
夏油杰看到面前的场景也觉得惊讶，总不能迎接他们为了热闹，让大家都来医院充门面吧，那也太离谱了。
而且这个医院的外观，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教堂，洁白的大理石和众多彩色玻璃组成的外立面干干净净，医院后边还有一个尖顶钟楼，配上沿海的地理位置，让夏油杰觉得自己来到了中世纪的意大利。
看出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疑惑，向导解释说，这个医院原本就是由桃山时代来此的传教士所建的教堂改建的。不过虽然建筑年代久远，但是里面的设备很先进，所以在整个爱知县都很有名，会有很多富豪名流来看病。特别是看痛风，更是在全国都排的上名号。在几个癌症患者入住并痊愈后，更是一号难求。
所以唯物主义的人们在烧香拜佛变成唯心主义前，都会选择传说中妙手回春白治百灵的医院来进行对现代科学和医学的最后朝圣。
如果最后是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治好的，那将是唯物和唯心输给魔法的绝杀。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想法在发展一下，恶魔背后除了纹五条悟还可以纹他了。
跟着向导走到医院内，夏油杰发现里面的设施堪比冬季最好的那几所医院，与这个连捕鱼方式都还十分原始的岛上看起来更加有违和感了。
夏油杰礼貌赞叹：“医院的医疗条件却是很好呢”。
向导害羞地点点头：“还要感谢老院长呢，以前医疗设备也不好，后来老院长看好了一个大富豪的病拉来了投资，才让医院设施变好了，不过看病的价格倒是没有涨。”
“那院长先生对于医院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感到伤心吧。”夏油杰觉得这位院长或者哪位生病的富豪或许会与这里的咒灵有一定的联系。
向导语气里带着点遗憾：“老院长已经去世了。”
“抱歉冒犯了，但是可以问一下是什么时候吗？”夏油杰继续问。
“5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院长是老院长当年的副手，也是一位大好人呢，看病的价格也没有涨，而且还有一些免费的体检项目。啊，有个荣誉馆里面会有历任院长的信息，如果您们感兴趣，请跟我来。”
“麻烦了。”
夏油杰颔首示意对方带路。
去荣誉馆要穿越整个医院，最后于在医院外就很显眼的钟楼旁边，有一个不算大的小房子，按照建制在成为荣誉馆之前，这里应该是主教的住所。
推门进入荣誉堂，还没等向导进门开始介绍，五条悟就把门一关对着外边说道：“好了，辛苦了，之后我们自己看就可以了。”
这是五条悟从进入医院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夏油杰知道五条悟是发现了什么要和自己共享情报了。
“请各位在医院大门口等我们就好了”。夏油杰注意到屋子中间竟然放了一个基督教中用于施洗的水盆，里面的水很凉上面还飘着几片新鲜的玫瑰花瓣，应该是今天刚换上的。就是在玫瑰花的花瓣上边，夏油杰发现了咒力残秽。
向导等人在门外应了两声，随后离开。
五条悟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很不尊敬地直接坐在了屋中间突兀建造的圣坛的台阶上，随意地翻着封皮是中世纪星象图的圣经。
“杰，好麻烦，这里好多低级咒灵。”五条悟语气里是不耐烦。
夏油杰正在看着上一任院长的资料，回复到：“确实，但是对于悟来说很简单吧。”
“确实，如果没有那些麻烦的普通人的话。”五条悟说着捏碎了书中夹着一片树叶。
知道五条悟的意识如果没有普通人在这里，他就可以一记「苍」直接扫平所有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咒灵，但是现在这里还有很多无辜的人，只能在不被精神科抓走检查的前提下，小心谨慎地一只一只拔除。
五条悟可没有哪个耐心。
夏油杰叹了口气，说道：“悟，他们是我们过来的意义。”
“拔除咒灵才是我们过来的意义。”
“我们拔除咒灵不就是为了他们吗？”
“只是你认为。”五条悟耸耸肩。
夏油杰沉默了，五条悟以为夏油杰又在生自己的气，站起身走到夏油杰身边，打算撒个娇糊弄过去。
“看看这个”。夏油杰倒是没有生气，他已经习惯了五条悟讨厌正论，他只是看到了一些有趣的资料。
【1983年，水原院长上任第11年，救治盘星教教主，教主痊愈后盘星教为表示感谢对医院进行长期捐助，约定资助停于院长去世。】
【1983年，萩也院长成为水原院长副手。】
【2001年，水原院长因病去世。盘星教教主到场哀悼。】
【2001年，萩也院长正式任职，同年大量外地医师入职。】
“也就是说其实现在医院并没有获得外界的资金支持，但是仍然保持着极低的医药费和各项免费服务。”夏油杰给五条悟指了几条时间点。
“所以呢？”
“我很好奇他们是如何运营的。”
五条悟歪了下头，说道：“杰，你又不坦诚，你在怀疑这里面存在有关咒术什么的交易吧？甚至怀疑有咒术师的参与吧！”
“你的六眼真的很好用呢。”夏油杰吐了下舌头，却并不否认。
五条悟得意起来：“这是我自己的猜测哦～我果然最了解杰了。”说着五条悟就凑向夏油杰想讨一个吻，然后被夏油杰一把推开。
“不要再教堂里做这种事情。”
“可是结婚时亲吻也是在教堂啊。”五条悟理直气壮。
夏油杰肉眼可见地变红，理不直气也壮：“你说得对，但反正现在不行！”
五条悟委屈，五条悟摘墨镜，五条悟委屈巴巴冲着夏油杰眨眼睛。
夏油杰无奈，夏油杰闭眼，夏油杰飞快亲了一下五条悟。
“好了，干活。”夏油杰别过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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