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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疆一清醒,林黛玉便眼见那几道墨色全然无了踪迹。
“你的脖颈……”
“怎么了?”
容疆松开了对林黛玉的桎梏,疑惑道。
“没什么。”
林黛玉伸出手去摸了摸,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却被容疆看见了手腕上的红痕。
容疆意识到是自己做的,将林黛玉的手腕轻轻拉住,手指一抹,红痕便不见了。
林黛玉原本还想要问一问,被容疆一扰,就来不及记得了。
待到七月七那日,已然放晴。
晨起松儿早早的催了刘桢安排人手在中庭搭建了彩楼,又亲自妆点了一番。
恭醒板着脸在旁凉凉说道:“凡人上乞巧楼是为了祈求织女,您在神界的时候,织女连朝奉您的资格都没有,不知道您现在建彩楼是为了干什么?”
“你懂什么!如今王妃和世子在凡界,这叫入乡随俗,讨个好彩头!”
刘桢将一个彩绘的偶土娃娃放进了龛中,嘲讽恭醒。
“好了好了,我是看近日母妃总是有些心事忡忡的,想着弄些喜庆的玩意,逗她开心。”
松儿将手中的水雾花放进了楼中最高的位置,又在袖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匣子,打开看了看,才满意的合上。
林黛玉刚用过午膳,就见离云和月书笑着进来,身后几个婢女捧着香盘,盘内是各色的新制衣裙。
“王妃,您来挑一件试试吧?”
离云从近处的盘子里拎了一件粉色的衣衫出来,上面绘着浅碧色的荷叶,看起来清丽脱俗。
林黛玉用帕子擦了擦手:“先搁那儿吧,改日得空再试。”
月书却也拿了一件淡紫色的裙子,在林黛玉面前比划:“这可不行,王妃不知道吧,这是王爷前几日亲自画的样式,就是特意为您今日过节制的呢。”
“容疆画的?”
林黛玉抬眸看了一眼那荷叶纹路,绣娘们果然好手艺,是容疆平日里丹青的风格。
这般想着,林黛玉也有些兴致,便让婢女们将几件衣裙都展开来看。
从浓艳到清浅,每件都是林黛玉喜欢的样子。
“难为他费心思画绣样了。”
林黛玉指了其中一件,脸上带了笑意。
明月初升,彩楼便亮起了各色花灯。
而王府外面的街道上,也是热闹非常,人声鼎沸。
林黛玉刚刚过来,便遇见了才回来的容疆。
容疆将披风解了扔给恭醒,拉住林黛玉看了看:“我与夫人果然心思相通,这件很衬你。”
林黛玉挣脱了他的手笑骂:“还不是在夸你自己画的图样,快去洗手去,别拿脏爪子碰我!”
容疆放开了林黛玉:“遵命。”
月悬当空,数个星子伴在周围,竟也没有浮云遮挡。
林黛玉和容疆看了松儿布置的彩楼,确实精彩别致,有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林黛玉都从来没有见过。
松儿拿出了白日里的小匣子递给林黛玉:“母妃看看,这是您的。”
林黛玉打开匣子,见里面是一只小小的白玉蜘蛛,已经在里面结下了密密的网。
“多谢我儿了,赠我如此多巧。”
林黛玉抬手摸了摸松儿的脸颊,如今这孩子已经长的比自己还高了。
刘桢在一旁暗中捅了捅恭醒:“那蛛王怎么愿意待在这匣子里?不是说白玉蜘蛛脾气很大?”
恭醒撇了撇嘴:“能有世子脾气大?他将那蛛王吊起来打了一顿,又给了三车珠宝……”
容疆识破了松儿的小伎俩,却并没有点破,而是也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匣子递给了林黛玉。
林黛玉忍不住笑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是没有给你们准备什么礼物。”
容疆和松儿竟异口同声道:“你开心最重要。”
周围的人听见王爷和世子的话,纷纷笑了。
离云撺掇着林黛玉赶紧打开王爷的匣子涨涨见识,林黛玉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面小小的琉璃镜。
这琉璃看上去五光十色,但当人面落入其中的时候却清晰无比,林黛玉甚至能看见自己脸上细腻的绒毛。
而镜柄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林字。
松儿等人围上去看了半天,都不相信这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容疆见他们闹够了,便拿回镜子笑道:“这镜子只有夫人才能使用,夫人可试试。”
“怎么试?”
容疆将镜子递给林黛玉,握了她的手将镜子随意的转了一圈,林黛玉惊讶的发现,自己在镜子里,竟然能够看到所有人的真身。
容疆从翠珠树上取了一颗玉石下来,对着林黛玉手中的镜子扔了过去,没想到玉石居然落入镜子里不见了,而镜面如同水波一般泛起了涟漪,随即恢复了平静。
林黛玉摸了摸镜面,就是琉璃的感觉。
松儿挠了挠头:“父王,你这是做了个什么玩意呀?比天宫里立着的照妖镜还厉害!”
容疆端了一杯酒回答:“我用了一块神殿里的方冰,一个天机盘,连了一块魔域的琉璃。”
……
恭醒咂舌:“这哪里是镜子,这是销宝窟哇……”
这么几件神界少有的宝贝,竟然只是为了做一面小小镜子?
林黛玉将镜子收了起来,又让离云取了自己梳妆台的匣子过来。
林黛玉打开匣子,里面是各色璎珞的福袋,每一个福袋都有着不同的纹路和标记。
林黛玉笑道:“我可没有你们这些神通广大的本事,只能做了些子福袋,权当讨个吉利吧。”
说着,便让离云和月书给各人分发下去。
恭醒举起了自己的福袋笑道:“从前在天上的时候,哪里有如此好的待遇,竟然能够得到仙子亲自做的物件……”
刘桢看着自己手中那条小小的蛇尾标记挪揄道:“我可还记得,你当初收了不少神女的东西……”
恭醒愤愤道:“那她们是别有用心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哪能和仙子的比!”
容疆感觉到林黛玉扶在自己腰上的手紧了紧,系上福袋之后,又被纤纤素手掐了一下,只能叹息恭醒这惹祸的嘴。
松儿提了自己的福袋笑道:“方才母妃还骗我们说没有礼物,这会子竟然人人都有,我就说前些日子总是看见离云和母妃在抢针线盘子,原来是怕母妃做的时间太久,伤到眼睛。”
离云义正严辞道:“正是。”
夜色正盛,初秋的风带了些许凉意,吹落了一地的花瓣,又卷起一些跌落在湖水里。
彩楼的灯火阑珊,众人也因饮酒而露出醉意。
恭醒嚷着要背容疆曾经写过的诗,却支支吾吾半天只背出了上半阙,最后被刘桢带走。
离云和月书一个扶了松儿回去,一个喊了其他人前来收拾满地的狼藉。
容疆将林黛玉一把抱起,穿过花园往后院去。
月光落在容疆的脸上,又被树荫遮下了斑驳,让他的面容有些模糊,林黛玉看着,竟然觉得容疆此刻就像是自己曾经在神殿里看过的神像一般,无悲无喜,不能亲近。
可能是醉了酒,反而激发了林黛玉骨子里的执拗,她偏偏要凑上去,将这神像的平静打破,将神祇拉下来。
容疆感觉到自己下颌湿热,低下头去才发现是林黛玉亲了自己一口。
少有的主动。
容疆单手打横抱着林黛玉,另一只手却抬起了她的下颌。
“乖些。”
容疆制住了怀中想要动弹的林黛玉,亲昵之间,连花瓣落了一身都不曾察觉。
很快便是中元节了。
按历制,容疆需要回到阎罗殿去,亲自将加著在鬼门上的封印解开,查看百鬼夜行。
而松儿收到了贾宝玉的消息得知柳絮居然继承了狐族族长的位置,已经前去了狐族拜访,顺便与贾宝玉汇合继续追查转命石和万物妖神的线索。
林黛玉对开鬼门很是好奇,在容疆的诱惑下决定陪着容疆去阎罗殿感受一下中元节。
容疆提前传信给了阎罗殿的殿主,殿主们自然是欢迎林黛玉的,但都颇为一致向容疆告状诉苦,说清河上神借着容疆的腰牌在阎罗殿胡作非为,横行霸道。
林黛玉看了信,想着清河上神那性子,十有八九殿主们是遭了罪了。
容疆留了刘桢在宅子里,一面实施他提前安排的计划,一面派人监控薛宝钗的动向。
而恭醒得以允许用神力开了鬼道,陪着容疆和林黛玉前去阎罗殿。
鬼门所在之处是众多阎罗殿中最遥远的地方,在那里除了有众多鬼差把守之外,还有浴火红莲和无边荆棘围成的天然屏障。
中元节之前,会有几殿阎罗殿主在一起根据命薄推算出的名单,凡是在名单上的鬼魂,如果还没有进入轮回,便被允许返回享受香火。
自然,也可以选择不去。
同样对于阎罗殿内那些不愿意再入轮回的鬼魂来说,这也是出门望风的最好时机,如果趁机逃了出去,那又是另一番造化。
可惜的是,自从容疆掌控了阎罗殿之后,那些殿主就一个个和打了鸡血似的,力争上游以获得容疆的认可,是以这么多年来,还未曾在中元节出过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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