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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往事

客栈内,姜阿沅听云雅讲了她出嫁前后的经历。

原来,当时云雅的亲事,不仅是云雅不愿,对方也不喜。只是因为两家有利益上的往来,但又互相信不过,便想结为儿女亲家。

云雅年少时在江南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云雅十三岁之后,来说亲的媒人甚至能踏破顾家的门槛。

但乔永义都没答应,那些人家的背景太好了,他害怕女儿高嫁后不好拿捏。

云雅后来嫁的人,其实身家并不比之前上门来说亲的人家差多少。

但乔永义是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得把主意打到了云雅的身上。

云雅的夫君名叫陆煜谨。陆家当时在江南的地位只比白家差一点。

不过陆煜谨,只是陆家旁支的庶子。

乔永义和陆煜谨的父亲达成了合作,他需要一次成功的合作让自己在顾家站稳脚步,从顾家大老爷手中拿到更多的产业,陆煜谨的父亲则是需要提升自己在主家的地位。

于是两家喜结连理。但欣喜的人里,没有云雅和陆煜谨。

云雅生下来就是天之娇女,又是名声在外的才女,她本想嫁给一个和她在诗书上有共鸣的才子,而不是每日和金钱打交道的人。

而陆煜谨,早有心上人。

陆煜谨的心上人,是他姨母家的表妹。

这位表妹对陆煜谨也很有意,只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陆煜谨只是个庶子,在陆家,庶子是继承不来什么家产的。姨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个更稳妥的人家,比如,陆家的嫡子。

于是云雅和陆煜谨的婚事,就在一对新人都不满意的情况下,草草定了下来。

婚后,云雅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放下了心中对夫君才情的要求,抛弃心中的幻想,塌下心来想和陆煜谨做一对恩爱夫妻。

但陆煜谨,新婚当夜是在书房睡的。

云雅盖着盖头一个人在新房坐了一整夜。

第二日敬茶时,表妹竟也在。

理所当然地,云雅敬茶吃了一番来自表妹的苦头。云雅当时不知夫君和表妹的情谊,只以为表妹单纯不喜自己。新婚第一日总不好和夫家的妹妹闹不愉快,云雅都安静承受了。

而陆煜谨,一句话都没说。

云雅这才知道,原来不只是自己不满这门亲事,陆煜谨也很不满。

那恩爱夫妻还是算了,能相敬如宾也很好。

但陆煜谨,自婚后一直睡在书房,别说相敬如宾了,两人连面都碰不上。

云雅一个人窝在比她娘家卧房小了一半的新房里,每日写写画画,安安静静地过了大半年。

若日子一直这样下去,也很不错,她想。

直到有一天,陆煜谨喝醉酒,闯入了正院。

有些本来新婚之夜就要做的事,在那天险些发生了。

云雅被陆煜谨压在身下,她双手推拒着陆煜谨。醉酒的男人哪里是好拒绝的,她本没报希望,但陆煜谨真的停了下来。

陆煜谨从床上爬起来,他站在床边留下一句抱歉,便出去了。

云雅拥着自己,在床上坐了一夜。

第二日,陆煜谨又回了新房,这次他很清醒,见到云雅的第一面,就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为他昨日酒后的行径向云雅道歉。

云雅想着自己没受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心软接受了。

从这天开始,她和陆煜谨熟了起来。

云雅那日之后才知道,从小在复杂环境中长大的陆煜谨,其实很会讨人开心。

甚至,陆煜谨还读过许多书,云雅和他聊的,陆煜谨都接的上。

云雅在心中,简直要引陆煜谨为知己。

陆煜谨还会许多云雅不会的,他手把手教会云雅做生意,对账本——云雅在家的时候,从没接触过这些,她对这些事不甚感兴趣,乔永义也不想让云雅学这些事情。

总有些人,会让人觉得他生错了家庭。

若陆煜谨是陆家正房的嫡子,以他的才情见识,哪怕是公主也娶得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云雅爱上了陆煜谨。

那时她还不知道,她日后会面对什么,就像她还不知道,陆煜谨那日醉酒,是因为他的表妹和人定了亲。

爱上一个愿意花心思逗自己开心的人,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但若这个人突然有一天不愿意再花心思待自己,痛苦同样也是更难以承受的。

陆煜谨的表妹,无法生育,被夫家休了。

知道这件事时,陆煜谨在陪云雅插一瓶梅花。

云雅看着陆煜谨听完下人禀告后瞬间黑沉的脸,她觉得好奇的同时,又觉得这表情有些似曾相识。

她之后想起来,当时陆煜谨的表情,和他醉酒那日一模一样。

陆煜谨,只醉过一次酒。

表妹被陆煜谨接回家中照料,云雅觉得这本无可厚非。她也是女子,被休有多难堪她是可以理解的。接来自己家中散散心也好,表妹不喜欢她,她小心避一避,不要和表妹遇上就可以了。

云雅和陆煜谨说了她的打算时,陆煜谨拉着云雅坐到他怀中,在云雅唇上轻吻一下,眼中流光溢彩,“阿雅,谢谢你。”

这没什么值得谢的,云雅是这样认为的。

她虽然已经和陆煜谨圆了房,但白日做这种事还是令她有些羞涩,她从陆煜谨怀中站起来,掩着羞红的脸找了个借口出门去了。

第二日,表妹住进了陆府。

表妹住进来后,陆煜谨越来越忙,陪云雅的时间越来越少。云雅又回到了她刚嫁进来的那种状态,一个人安静地待在房中读书写字,不同的是,她心中多了个人,多了份等待。

后来有一天,表妹的丫鬟跑来找到云雅,说她们家小姐有事想和云雅商量,请云雅到花园一叙。

云雅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赴约了。

这是个三进的院子,云雅和陆煜谨,还有公婆一起住在这个不大的院子中,前几个月云雅的公婆回了老家,便只剩云雅和陆煜谨住在这里。

如今又多了个表妹。

云雅随着丫鬟走到花园,花园中零星遇到几个步履匆匆准备从花园出去的侍女,见到姜阿沅便慌张行礼,看起来十分紧张。

表妹在花园等她,莫不是表妹又心情不好了?云雅有些后悔来了,但表妹的侍女还在带路。

都走到这里了,便去看看吧,若有希望解开表妹的心结更好,云雅其实很想有个妹妹。

又跟着侍女走了几步,云雅隐隐听到了几声女子的娇吟,她脚步迟疑了。

那侍女却置若罔闻,仍带着云雅往前走。

云雅停下了脚步正想回去,突然听到一句女子断断续续的娇嗔,“表哥,让我给你生个孩子。”

“嗯。”回应她的,是云雅最熟悉的声音。

转向的身体重新转回来,云雅僵硬地又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被一座假山拦住去路。

男子低沉的喘息清晰可闻,云雅曾反复在这样的喘息声中红了脸,但此刻她的脸色惨白地吓人。

她的夫君,和另外的女子,在他们的家中,露天席地地做着这种事。

而表妹显然是故意让侍女将云雅叫来的,表妹正抬头得意地看着云雅,丝毫不觉羞耻,她故意发出更大的声音,让男人察觉不到身后的动静。

云雅突然觉得很恶心。

她没有当场发作,没有流泪,只是转身离开了。

晚间,几日不见人的陆煜谨回来了。

云雅知道,这也是表妹故意的,表妹想告诉自己,陆煜谨是云雅的夫君,但心却不是云雅的。

这是蓄意挑衅,想让云雅对陆煜谨失望,很低级的手段,但表妹成功了。

云雅确实很失望。

那是她最好的年纪,她本以为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拥有了最好的爱情。

但这一切,都随着这一日见到的一切,化作齑粉。

她见到陆煜谨,只觉得想吐,她真的吐了,陆煜谨一点不嫌脏污,上前轻轻拍着云雅的后背。

让云雅吐得更狠了。

陆煜谨不知道云雅是怎么了,还以为她怀孕了,欣喜地连忙叫了大夫来,大夫却也没查出什么来,只说夫人没有怀孕,或许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从那天起,云雅染上了呕吐的怪症。

她愈发闭门不出,陆煜谨不知道为什么云雅突然冷淡下来,但佳人在怀,他并没多介意,只以为云雅是因为生病心情不好才这样的。

过了半个月,云雅的公婆回来了。

对这个书卷气太重的儿媳妇,陆煜谨的母亲本就不太喜欢,如今回来发现云雅又病了,陆煜谨的表妹见缝插针地在姨母耳边说着云雅的坏话,终于说动了陆煜谨的母亲。

趁陆煜谨去外地谈生意时,一纸休书,将儿媳妇休了。

左右他们家和顾家的合作已经达成,这门亲事的作用已经结束了。

收到休书,居然是云雅这段时日中唯一觉得开心的事。

念在云雅生病,陆煜谨的母亲没急着赶云雅走,让云雅趁陆煜谨回来前,离开陆家。

云雅便带着那张休书去城外寺庙,想给她母亲上柱香,日后她就是被休回家的人了,不知还能不能出门。

乔永义和祖父都是好面子的人,若得知她被休弃,或许会给她一条白绫,让她自行了解性命。

云雅从寺庙出来时,遇到了一伙劫匪,目的清晰地只掳走了云雅。

她再次醒来时,在一辆马车上,一个笑容温暖的姐姐摸了摸她的头,问她还难不难受。

那伙劫匪准备将她卖去青楼,却在路上被这位侠义的姐姐看出不对来,将云雅救下。

“我就这样,跟着那个好心的姐姐到了京城。后面的事王妃基本都知道了。”

云雅说到这里,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

“可……外面都说云姐姐是被野兽袭击了,并没有提到劫匪。”姜阿沅有些不解。

云雅笑笑,“可能是因为,被野兽袭击,比被劫匪掳走面子上好听一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写云雅和渣男的事写上头了,篇幅没收住。。。。不好意思qaq晏离到之前要先将江南的事交代清楚,明天或者后天就让阿沅和晏离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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