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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阿沅肤色透白，因此脸红时会格外明显。
晏离洗漱回来，见阿沅红着脸，担心她是白日着凉，发烧了。
他大步走到姜阿沅身前，抬手抚上姜阿沅的额头。
温度正常。
晏离松了口气，他放下手，正要开口问姜阿沅怎么了，随即目光被床帐中显眼的红色吸引。
他看过去，才知道为何阿沅今晚如此反常。
只有一床被子。
晏离沉吟片刻，笑了，抬手摸摸阿沅的头，“别院的管家不知情，天色晚了，再叫人进来换被子多有不便，你去床上睡吧，我在美人榻上对付一下就好了。”
他说完，转过身，准备去拿衣架上的披风，姜阿沅来不及说话，先慌忙拉住晏离的手，“别。”
晏离侧过身子看向姜阿沅。
姜阿沅低着头，她沐浴过有一段时间了，手指的温度比晏离的手掌低很多，她没松开晏离的手，“王爷……一起睡床吧。”
晏离瞳孔颤了颤，他语气依旧沉着，却带了些颤抖，“好。”
姜阿沅被晏离牵着走到床前，明明只有几步路，她却觉得心脏在这短短一段距离上，剧烈跳动了上万次。
晏离牵着姜阿沅到床边，停下来，将握住阿沅的那只手上前伸了伸，示意她先上去，“你睡里面。我去熄灯。”
姜阿沅轻轻抽回手，掀开被子躺到床里侧。躺下来的时候，她小小地松了口气，还好枕头有两只。
晏离先去熄了较远的灯，等阿沅在床上躺好，他才回来，将床两侧的蜡烛熄灭，躺进被子里。
别院的床比王府的床略小一点，晏离躺下时，两人的衣袖刚好挨在一起，晏离只要动动手腕，就能握住阿沅的手。
床帐放下后，视野一片灰蒙，两个人都是平躺在床上的，姜阿沅甚至能感觉到晏离的体温从他们中间的空气间透过来，比自己的略高，她想起晏离牵着自己手的时候，很温暖。
晏离也睡不着，姜阿沅刚刚沐浴过，床帐中带着皂角和茉莉花的香气，还有一些清新湿润的水汽。这些味道争先恐后地钻入晏离的鼻腔。
这些味道往日晏离经常能闻到，但今日，却显得格外不同。
姜阿沅的心跳很明显，但晏离十分平静地躺在她身边，她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不知怎地，她面对晏离时虽然时常会心跳加速，但在晏离身边时，她又总是能很快平复下来。
她莫名从晏离身边找到了一种令自己很心安的感觉，仿佛身侧的这个男人，永远不会伤害她。
永远是个很缥缈的词，像是古今帝王都在寻求长生不死，但并没有人成功。
姜阿沅原本对这个词是敬谢不敏的，但她和一个可以令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一个男子躺在同一床被子中时，永远这个词却突然在她脑海中盘旋。
在她心中说，若是永远这样下去，也很好。
安全，温暖。
姜阿沅在这样的思绪中，睡意逐渐上涌，她的眼睛缓慢眨动两下，渐渐睡熟了。
晏离没有睡，也没有动，阿沅对他的放心让他一动都不敢动，他体会过阿沅对他处处防备的感触，并不好受。
他听着阿沅的呼吸声，闭眼渐渐睡去。
翌日，晏离依然醒地很早，姜阿沅醒来时被子中空了一半。
姜阿沅抬头瞧了瞧她身上的被子和衣服，和昨夜睡前一样。
她一夜没翻身，晏离也没有靠近过。
早饭是松仁玉米青菜粥，和各种菌菇做的小菜。
冬天很难吃到新鲜的青菜，山上就更难了。
粥里面的青菜是在夏季时，将长得刚刚好的青菜摘下来，选鲜嫩的绿叶用铁锅烘干水分，制成青菜干。
烘干的青菜很容易碎，正适合拿来煮粥，将甜糯的玉米和白米一同放入砂锅中，加水煮至浓稠时，再加上捏碎的干青菜和松仁，盖上盖子焖煮一会儿，就可以出锅了。
姜阿沅很喜欢这样做的青菜粥，她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
晏离见她喜欢，暗暗记下，准备回去让厨房学做出来。
护国寺就在附近，吃过早饭，晏离和姜阿沅乘着马车，两刻钟左右，就到了护国寺的正门。
姜阿沅并不信神佛，平日她只是陪母亲过来，但护国寺内风景很好，她随母亲来时，时常喜欢趁母亲同大师讲经时在护国寺内走走转转。
据说她小时候还差点在护国寺中走丢了，后来她再随母亲一同来护国寺时，母亲都会带许多侍女，陪着她一起逛。
姜阿沅没料到，晏离看起来像个诸神不敬的人，却拉着她到殿内，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对大殿之上的佛像拜了拜。
仿佛晏离是这里最忠诚的信徒。
她被晏离的态度感染到，也排除杂念，随着晏离的动作，双手合十，认真拜了拜。
拜过佛像，捐了香油钱，晏离扶起姜阿沅，“走，我们在寺中随意逛逛。”
晏离似乎对这个寺庙的布局十分熟悉，他看起来只是随意走走，却一条重复的路都没走过。
姜阿沅走在晏离身侧，边走边打量，竟有许多地方她没印象。
走了一段路，前面的路变成了台阶，晏离把手朝姜阿沅伸出来，掌心向上，“前面的路可能会有点累。”
姜阿沅前段时间学习骑马，体力较之前好了许多，她本想说自己不累，看了看晏离的掌心，想说的话没有出口。
她抬起手，轻轻放在晏离的掌心上，很温暖，她又想起了那两个字。
永远。
好像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晏离握着姜阿沅的手，略走在前面，微微用力拉着姜阿沅走。
向上爬了一段路，姜阿沅闻到一阵香气，她眼睛亮了亮，脚步轻快地连爬了一步台阶，走到晏离面前，前方有处缓台，缓台周围，长着一片梅树！
是和安王府中的那片梅林一样的品种，但因为长在山间，枝干更加丰满，花香也更浓郁一些。
姜阿沅眼中都是惊喜，“王爷是带我来着看梅花的？”
晏离眼中却并不如以往平静，他看了姜阿沅片刻，似在观察什么，浓郁的黑眸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想法。
他们当前站的位置，恰好和当年在护国寺中初遇的时候站位反了过来。
姜阿沅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没发现什么异常，她抬起头重新看向晏离，“王爷怎么了？”
晏离不答反问，“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姜阿沅眉头微蹙，她又仔细将四周环顾一遍，“没有来过。很漂亮，王爷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晏离目光有些黯淡，过去这么久了，她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他唇角扯动，“幼时来这住过一段日子，偶然走到这里，发现这处梅林很美，后来盖了那处别院，偶尔会过来走走。”
晏离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姜阿沅并没发现他的失落，听了晏离的话点点头，“这梅林确实值得常来，可惜我从前都不知道还有这种好地方。”
“护国寺占地广阔，你没发现也是正常。”晏离笑了笑，不再纠结。
阿沅不记得也没关系，他记得就够了。
中午晏离陪姜阿沅在寺中吃了斋饭，姜阿沅看到桌上的素食忽然意识到，他们早饭就没有吃荤腥了。
晏离竟然这般虔诚，姜阿沅很是吃惊。
斋饭全素，却也十分美味，许多人为了这里斋饭不惜跋山涉水而来。
姜阿沅虽然不是第一次吃了，却每次来都能吃到新的菜肴。
据说是护国寺中有位高僧，以做菜为修行，每日都在潜心研究新的菜式。
午饭吃得有些多，姜阿沅拉着晏离在护国寺中消食，她很好奇护国寺中还有什么她不曾见过的。
但奈何护国寺占地实在有些大，直到太阳西垂，他们也只是将护国寺逛了一小半。
姜阿沅兴致还很好，但她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路，又看了看太阳，努了努鼻子，转头看向晏离，“我们先回去吧，逛完天要黑了。”
晏离看出她的不舍，笑了笑，没提议再逛一会儿，不然明天阿沅的腿恐会酸胀。
走到护国寺的大门，天色就渐渐暗了。
回到别院时，天刚好黑了下来。
白日姜阿沅越走越兴奋，午觉不睡都没觉得累，晏离见她兴致高昂，且前些日子骑马运动了一段时日，才陪着她多走了些路。
却不想，姜阿沅沐浴后躺回到床上时，小腿逐渐开始酸胀。
起初姜阿沅只是忍着不作声，她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让自己早些睡着。
但腿上的酸胀感却越发严重。
姜阿沅忍不住翻了两次身，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
晏离突然坐起来，“是不是不舒服？”
姜阿沅正好刚刚转过身面对晏离，她看向晏离的脸，床帐中很昏暗，她只看得到一个轮廓，“没事，好像是今天走的路有些多，腿有点胀。”
晏离语气有些低沉，“是我不好，早该想到这一层。”
“这怎么能怪王爷呢，是我一时来了兴致，想多走走的，王爷除了带我去那片梅林，都是陪着我逛的。”
“是我许久没有走这么久的路，忘记会有酸胀这回事了。”
“王爷怎么还没睡，是被我翻身吵得睡不着？”
晏离笑笑，“不是，是我还不困。”
他平日都是待阿沅睡熟了，才闭眼入睡的，今日阿沅许久没睡他不知道她是有心事，还是不舒服，忍到现在才发问。
“我帮你按按腿，按摩一下，酸胀感会好一些。”
姜阿沅刚刚就很想自己捶一捶，但怕吵醒晏离才没动作，毕竟他们现在睡的是同一床被子，随便动一下对方就能感觉到。
但她也不想劳烦晏离，连忙拒绝，“不用的，我忍忍就好了，不是很难受，王爷先睡吧。”
晏离知道姜阿沅很怕给人添麻烦，他没再问，把手探到被子中，准确地握住姜阿沅的一条小腿。
骤然被晏离触碰到，姜阿沅身体一震。
姜阿沅的小腿很细，晏离用一只手虚虚地环握住，没有其他动作。
“讨厌吗？”晏离看着姜阿沅的方向，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