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

深夜楚皇宫中，楚塀翊虚弱地躺在床榻上，这些日子他总是昏昏沉沉，时常觉得倦怠，方才小睡了一会儿，现在醒来只觉些口干舌燥想要喝水，他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盏看了一眼，却发现杯中早已空空如也，楚塀翊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怒火，他将茶盏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本以为王服听到动静很快便会进来，谁知等等了大半天却始未见门口有什么动静。

楚塀翊以为是因为王服睡死过去才没听见动静，遂用力朝屋外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殿内不断摇曳地烛火，他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日里寝殿外都有侍卫把守，就算王服没有回应，他们也不可能毫无动静，殿外的一片寂静让他产生了一丝恐惧，正当他想要起身出去一探究竟地时候，门却“吱呀”从外被打开了。

楚熙烨拿着滚烫的茶盏恭敬地走了进来，随着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床榻，心中已经明白过来的楚塀翊，脸色也随之越发苍白起来，楚熙烨落地的每一步都仿佛是来取他性命地催命恶鬼，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她不断向靠近却毫无办法。

楚熙烨走到他的身边，半跪着将茶盏递到他的身边，脸上看不出喜悲，“儿臣方才在屋外听到父皇喊口渴，如今茶来了，父皇请喝。”

楚熙烨将茶盖轻轻打开，将茶盏送的离他更近些，滚烫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楚塀翊冷着脸厉声质问道：“放肆!朕未召你进殿你是如何敢进来的？王服呢？传他进来见我。”

楚熙烨淡淡一笑：“王服如今在井底，怕是已经不能来见您了，门外的侍卫不称职，儿臣也斗胆替您换下了，父皇不是渴了？儿臣特意为您侍奉茶水不好吗？”

楚塀翊愤然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了楚熙烨的手上，她却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收回手缓缓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上的茶水，她抬头看着楚塀翊，眼中不带有一丝感情，“无妨，儿臣命下人再给您上一盏，来人！”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一个端着茶盏，长相美艳的宫女缓缓走了进来，她低着头恭敬地将茶水奉上楚塀翊的身边，楚熙烨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淡说道：“她叫春含，今日便由她代替王服服侍您，不知她的长相您可还满意？”

楚塀翊抬头嗤笑一声：“我身上的毒也是你下的？”

楚熙烨并未隐瞒，而是简单明了的回答：“是。”

“怪不得朕派出去的人最后都了无音讯，朕已经给了你监国的权利，你虽不是太子，权利却远超太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楚熙烨好笑的看着他，“父皇当真以为你和楚晟焕密谋的事情无人可知吗？你授意他在东陵私养死侍，为的就是有一天取我性命，而你早已下达密令给顾永，只要你一死，兵权自然落入太子之手。“

楚塀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已经全都被他料理干净了，她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奸细！他的身边一直都有楚熙烨安插的奸细，而知道所有秘密的有且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王服，可是王服已经服侍他整整十年，期间自己也一直派人监视着他，并未有任何蛛丝马迹表明他是楚熙烨的人，也就是说她从十年前就已经在谋划着一切，可是十年前的她也不过十二岁。

楚塀翊笑了起来，她的聪慧确实远在焕儿之上，只可惜她是女儿身，否则自己一定会将皇位传给她，他现在只恨自己过去对她遏制的还不够，一直以来他需要的就不是一个女儿，而是一个听话的，可以任他摆布的傀儡，“你将焕儿如何了？”

楚熙烨讥讽般的看着他：“想不到父皇心中还是有亲情的，现在居然还关心着那个废物，您放心我不会杀他，至少现在不会，因为就算现在杀了他，朝中那帮老顽固也只会拥立其他的皇弟，等我将他们全都料理了，会找个合适的理由送那个废物上路。”

楚塀翊拧笑起来，“朕本以为这么多子女中只有你最不像朕，如今看来倒是你和朕最为相像，都要背负着弑父弑兄的罪孽，只怕你的下场也不会比朕好到哪儿去。”

楚熙烨睥睨着他，轻蔑一笑，“儿臣要权利是为楚国社稷，父皇要权利是为了一己私利，和您一样才是对我最大的侮辱，至于我的下场，您应该是看不到了。”

她目光扫了一眼春含，春含会意起身用力捏住了楚塀翊的嘴，楚塀翊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是个会武功的人，手劲大的惊人，春含将手中的茶水强横的一滴不剩通通喂到了他的嘴中，喂完后便安静地来到楚熙烨身边站定。

楚塀翊被茶水呛的不断咳嗽，他捂着胸口看向楚熙烨，即使想拼命压制，却仍旧挡不住眼中露出来的恐惧，“你…你给朕喂的茶水里放了什么药？”

楚熙烨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些壮阳的补药，父皇曾经吃过，能让你一会儿更畅快些，儿臣还有政务还未处理，不能再陪您了，明日再来看望您。”

她朝楚塀翊行了一礼，退至寝殿门口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幽幽说道：“父皇也不用指望那个江湖术士能够赶来救您了，我已经派人将他截杀，夜已深，儿臣特意寻来几个美人服侍您，父皇好好享受便是了。"

随着她走出殿外时，五个美人鱼贯进入殿内，春含跟在她的身后，伸手将殿门关上了，楚熙烨转头吩咐道：“看紧他，别让他死，也别让他痛快。”

春含点头行礼：“属下明白。”

楚熙烨缓缓走下台阶，身后的寝殿中很快传来美人欢愉的声音和楚塀翊的喘息声，她的脚步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大步离开了。

楚塀翊很久传过江游子为他侍奉汤药，于是他得了清闲在宫中闲来无事闷得慌，决定出宫走走，这日他在市井中闲逛时，被一处买字画的小贩吸引了目光，一时没看路被一个小乞丐撞了个满怀，他想要道歉，谁知还未说话，那小乞丐便迅速跑走了，江游子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挠了挠脑袋，转身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摸了摸怀中的钱袋，发现早已空空如也，他迅速转身望向乞丐逃跑地方向，发现他早已窜出去老远，他也顾不得许多，径直朝着乞丐的背影追了过去。

他追着乞丐在街边的巷子里一路七弯八拐，一番追逐之后，那个乞丐一个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住了脚尖，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江游子这才气喘吁吁的追上了他，俯身想要将他怀中的钱袋夺过，却被他一直挣扎阻拦着拿不回来，二人一时厮打在了一起，乞丐不懂武功但是力气大，只是胡乱打踹着江游子，江游子跟着青霭好歹会些武功的皮毛，一番打斗下来，费力不少力气总算将他制服。

他喘着粗气将自己的钱袋从他手中夺了过来，打开数了数发现分文未少，又看了看被自己揍的鼻青脸肿的小乞丐，见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便也不打算追究了.

想要转身离开，踌躇片刻还是从钱袋中拿出了些银子塞到乞丐手中，说道：“这些银子给你，日后莫要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了，就算去给人当学徒或者干苦力，也比日后被人抓进衙门里强。"

他想了想，又将银袋子全都给了小乞丐，小乞丐被他的弄得一愣一愣的，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人，不明白他方才才为了这银袋子跟自己打了一架，如今又将它拱手相让，沉默了半天才弱弱说了一声：“谢…谢谢。”

江游子笑了起来，他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只小药瓶，递到小乞丐面前，说道：“这是我自己研制的金疮药，对付跌打损伤最是有效，你每日用上两次，不出三天，身上的伤便可痊愈。”

小乞丐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些兴奋地喊道：“你是大夫？你会看病吗？”

江游子被他激动期待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小乞丐赶忙将钱袋递还到他的手中，语气恳求：“我不要你的钱，但是我想求你帮我看一个病人好吗？诊金我日后一定会想办法还你。”

江游子一愣，问道：“病人在哪儿？”

小乞丐赶忙拉着他一路奔走，很快便在一巷子的一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躺在稻草堆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姑娘，小姑娘面色灰暗，捂着肚子表情痛苦，江游子知道她病重，也不含糊赶忙蹲下身子替她把脉，小乞丐在一旁焦急的看着他。

江游子把了脉，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包银针，朝着小姑娘手上和身上的穴位扎去，半个时辰后，小女孩的脸色果然好转了不少，渐渐恢复了生气，很快意识便清醒过来，甚至能开口说话了，江游子收了银针，朝他们问道：“可认识字？”

他们摇了摇头，江游子想了想，又说道：“她是吃错了东西有些中毒，还在中毒不深，方才我为她施了针，性命已经无碍，明日我会带些药材，也是这个时间就在今日你我碰撞的那个字画铺子前见面，你把药材拿来给她喂下，这毒便能完全解开，这些银子给你，一会儿去给她买碗薄粥，让她补充些体力。”

他们感激的看着他，小乞丐不肯收钱，江游子直接将钱袋塞进他的怀中，看向小女孩：“这钱不是给你的，是我给她的，你去给她找个干净的住处，病人就要好好休息，这样的地方可养不好病。“说罢便起身离开了，小乞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泪光。

自此江游子便和他们熟识了，顺便也认识了不少都城中流浪的孩童们，且大多身体都患有大大小小的疾病，江游子便忙活着免费给他们看病，整日早出晚归，看着他们天真的笑容，心中满是身位医者的宽慰。

这日，楚熙烨乘着马车前往西侯爵家赴宴时，沿着河边经过一处榕树时，忽听得马车外传来一阵孩童们的欢声笑语，她不禁稍稍抬起帘子向外看了看，一眼便看到了江游子正和一帮孩子做着游戏，那些孩子大都衣衫破班，一看就知道是城中的乞儿，但是江游子却和他们打成了一片，玩得不亦乐乎，孩子们爽朗轻快的笑声银铃般传遍大街小巷，马车很快便驶了过去，楚熙烨放下帘子，眼神中有微光闪烁。

夜晚，楚熙烨从西侯爵府赴宴归来，又经过了白日里的那棵榕树，孩子们的笑声早已经消失，只剩榕树孤零零的站在河边，她心头一动，命下属停下马车，来到河边吹着迎面而来的晚风，夏日炎热，晚上的风却带着河水的丝丝凉意，沁人心脾，她的双颊因为酒意微微发红，正好借着这凉意驱散酒气。

她望着河边夜景带着侍从沿着河边悠闲散着步，四下静逸，侍卫们也安静的守在不远处，微风吹动着发梢，将她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却将她的眼眸吹得越发明亮，她看不太清楚河面，只能听到河水不断流过地声音。

募的她脚步一顿，不远处的来人明显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照面打的有些措手不及，江游子刚刚才从一处农户家里出来，他们的孩子发了高烧神志不清，急着求诊，这才耽误了些时间，却不想会在这里碰到楚熙烨。

他背着药箱赶忙上前，刚想要跪下却被楚熙烨挡了下来，她淡淡说道：“这里是宫外不宜行礼，以免被人看到多生事端。”

江游子理解的点了点头，只是稍稍执礼，恭敬说道：“下官见过殿下。”

楚熙烨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药箱，“宫中御医不可私自为百姓行医，这规矩你不知道吗？”

江游子脸色一白，抿着嘴角并未说话，片刻后才低着头缓缓说道：“下官有罪，愿凭殿下责罚。“

楚熙烨沉思了片刻，“就罚你陪我在这河边走走吧。”

“啊？”江游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一脸错愕的看着她，却发现她面颊透红，像是带着酒气，沉默片刻才反应过来，压抑着心中奔涌而出的兴奋，应声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扑街有些没信心写下去了，看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觉得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最近有些懈怠了，反省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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