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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早就灭了灯,兰隅轻柔的呼吸声就在不远处,已睡安稳了。
如因自己坐在拔步床上,外头有一截儿月光皎洁,从窗棱里投射进来,在床前凝成如水的一滩光晕。
一切都不一样了,恍然如梦。
她想起去年临从苏州启程的前夜,她也是这样睡不着觉,披着衣裳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夜。
那时候满腹忧心,胸腔里吊着半口气,不知道这一趟北上的结局是生还是死。
她也曾在深夜中幻想过皇帝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尊容。十年前那一面,隔得已经太久了。
如因想,若是皇帝变得膀大腰圆亦或者品行恶劣,那她也无法,硬着头皮也得将这场戏唱完。可倏尔数月,那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帝王竟成了与她心心相印的郎君。
如因不知道这叫造化弄人还是叫老天有眼。总之,走到如今的地步是当初的如因想都不敢想的。
不光这颗心有了着落,连阿玛的仇也有了依靠。如因来的时候做了最坏的打算,她想,就算皇帝仰仗醇郡王,她也得拼了命使劲一身的本事让皇帝同醇郡王翻脸。可如今柳暗花明,原来醇郡王不光是她一个人的仇人,更是皇帝的眼中钉,这怎么能不叫她欣喜若狂。
她喜不自胜,想到这儿自己在黑暗中忍不住拍了两下手。
如因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皇帝手上的温度,他走的时候高兴的要命,一双眼睛在夜里依旧亮光熠熠。
如因送他下去。在树下,皇帝紧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安安静静站了一炷香,皇帝才终于恋恋不舍的松了手叫她回去。
如因坐在床上愣愣的,有些不敢置信,像一株浮萍猛然遇见一颗巨石,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攀援其上,任由他带着自己前往路途的终点。
她顿感轻松,而后是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疲惫不堪。如因软软的躺倒在床上,四肢大开,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床顶上轻柔的帷幔在月光照射下发出清清冷冷的的柔光,她缓缓阖上眼睑,任由泪水从眼眶中争先恐后的滑落。
真好,她想,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值得她全身心信赖的人。
额涅,这幢小楼改变了你的命运也改变了我的命运,不知道你在天若是有灵,此刻会为我欣喜还是会对我失望?
如因沉沉的想着,沉沉的睡去。
*****
皇帝用了早膳,在前头澹泊敬诚处理政事。如因闲散,跟兰隅两个人绕到云山胜地的背面去钓鱼。
她们两个哪里钓过鱼,不过照着话本上有样学样,单是把饵放好就手忙脚乱了约摸半个时辰,等到甩出竿的时候两人早已经没了一开始的热情。
恪亲王跟着太监从小径上转过来,见她们两个恹恹坐在岸边,一个比一个脸长,于是忍不住‘哟’了一声儿:“怎么着这是?河里没一条鱼能叫二位满意?”
如因跟兰隅站起来行礼。
“倒不是鱼的事儿,”如因说,“不大会钓,我们两个在这儿光挂饵就挂了半天,热了一身汗,一点儿也不想动了。”
恪亲王哈哈笑起来:“早说要钓鱼,本王就该早来一会儿教教你们。你们两个门外汉,怎么一时兴起要钓鱼?”
如因撇嘴:“回王爷,在屋里怪闷的慌,住在主子爷这儿又不好四处乱走。奴才们想起来听旁人说太上皇和您喜欢钓鱼,所以一时兴起,也叫人找了鱼竿鱼饵来。可惜了,奴才们没长钓鱼的那根筋。”
恪亲王过去拿鱼竿,一弯腰,襟里头似有东西硌了一下。
他手往里头掏,取出个模样古怪的木盒子来,随手抛给兰隅:“这是西洋进贡的东西,叫八音盒,一开盖里头就有人唱歌。大苹果,赏你了。”
兰隅捧着那八音盒像烫手山芋:“这可不成,西洋进贡的东西给奴才怎么成。”
她眼巴巴瞅如因,刚要开口说给如因就让恪亲王给截住了话:“就给你,你拿着,”恪亲王看一眼如因,脸上有坏笑,“你主子那边儿你就甭惦记了,有人想着她。”
如因点点头,兰隅这才谢恩。
恪亲王笑一笑,没说话,只低头拿了鱼竿,取饵挂饵甩竿一气呵成。
如因和兰隅不敢说话,屏着呼吸一起看水面上的浮标。
不过几息,浮标忽的抖动一下。还未等如因反应,恪亲王已经干脆利索的拽起鱼竿,钩上正有条鱼拼了命的甩尾巴。
嚯!真是厉害!
如因和兰隅巴巴儿凑过去,看恪亲王将鱼嘴从钩上取下来扔进一旁的桶里。
“学会了么?”福豆递过来巾栉,恪亲王一边儿擦手一边儿笑着看她俩,“这事儿看着简单,但其乐无穷,要是上了瘾,觉不睡饭不吃也得来钓一会儿。”
“真厉害呐,”如因看着桶里游来游去的小鱼觉得好奇,“也没看您弄什么,也就是比我们动作熟练些,还真叫您钓上鱼来了!”
恪亲王笑的高深莫测:“看着简单,里头的道道可一点儿不少。春掌故,反正你有时间,自个儿慢慢琢磨吧。”
福豆退下,也给兰隅使个眼色。
等奴才都退出去好大一段,如因才终于反应过来:“您应该不是专门来教奴才钓鱼的吧?有事儿?”
恪亲王一拍脑袋:“嗨!看我这记性,一见着钓鱼就把什么都给忘干净了。”
他正经起来:“本王确实有事儿同你说,今早,我们已经查到了是谁在你的玉容膏里给下的毒。”
!
这么重要的事儿,这位爷竟然给忘了?
如因服气,是真的服气,无奈问他:“是谁?”
“少烆对所有太医及随行奴才进行了搜身,在沈明悟的药童身上搜出了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乌头残片。那药童经了大刑,供出乌头片是沈丛霁身边的侍女银栗给他的。”
这倒是不意外,只是如因不明白,为何沈丛霁次次出手都能这么愚蠢?叫自己贴身的侍女给自己阿玛的药童递毒药,她就当真不怕人查出来?
恪亲王放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事儿原本查到这里就已经水落石出,可主子爷总觉得不对,又叫少烆少烜暗里去查银栗的底细,不查不知道,一查,发现她竟然是畅春园太皇太后贴身嬷嬷的侄孙女。”
“畅春园太皇太后?”如因惊讶,“银栗是她专门选了放到沈丛霁身边去的,就为了挑唆她来对付奴才?”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奴才的意思是,太皇太后何至于费这么大的周章来害奴才这个卑如草芥之人?”
恪亲王说:“春日里户部侍郎围你铺子的事儿,估计也是太皇太后授意。至于为什么,只怕跟醇郡王脱不了干系。”
“那银栗是怎么处置的?”如因问。
恪亲王说的云淡风轻:“主子爷刚下了旨,命少烆亲自押解银栗回京,就在畅春园太皇太后寝殿门口将其杖毙。另外沈明悟罚俸三年,降三级,杖十。沈丛霁即刻遣送回京禁足,终生不得再入皇城。”
终生不得再入皇城。如因倒抽一口凉气。
不得再入皇城,就意味着沈丛霁这一生都再难抬头。不光入宫无望,就连婚配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成了奢望。
这跟逼她去死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她还活着,就要在余生的每一天里承受旁人的议论和白眼。
恪亲王见如因半晌无言,以为她动了恻隐之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她:“觉着罚太重?”
如因一怔,旋即摇头:“奴才还以为万岁爷会叫人也划烂她的手腕,再把乌头粉全给她倒上呢。没想到他比我厉害,直接断了沈丛霁后半生的路。厉害,佩服,奴才自叹不如。”
恪亲王笑得直不起腰来:“怨不得万岁爷喜欢你,你这人,活宝一样,换了本王也一样稀罕你。”
听听,又开始胡言乱语。
如因无可奈何的叫他闭嘴:“王爷您可慎言,这又不是在别的地方,咱们还在万岁爷的正宫里呢。要叫旁人听见,还以为咱们俩个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勾当。”
“什么勾当?”皇帝的声音骤然响起,“朕也好奇,说了叫朕一起听听。”
如因生了坏心,抢在恪亲王前边儿回话:“王爷说稀罕奴才。”
恪亲王眼瞅着皇帝的脸色一寸一寸冷下去。
他急的跳脚:“你这人,怎么说话藏一半儿说一半儿呢,本王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如因理直气壮:“您敢当着万岁爷的面儿说您刚才没说稀罕奴才这几个字?王爷,欺君之罪可是得砍头的。”
恪亲王急得挠头,脚下直转圈:“姑奶奶,你这嘴是真厉害,怪不得你是做生意的人,本王还真说不过你。”
他又看皇帝,满脸尽是委屈和焦急:“好主子爷,奴才再没个正形也不敢肖想春掌柜,皇天在上,您得明鉴。”
如因乐不可支,皇帝也绷不住仰头爽朗的笑了出来,两人对视:“真是难得,恪亲王也有被人憋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恪亲王又气又恼,旁左无人,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跳起来跺脚:“你们两个合该天生一对儿,心里头蔫坏蔫坏的,就知道难为旁人!”
如因笑得只抹眼泪:“您自己嘴上没有把门的,怨得着奴才么。”
刚才是一时不备,这会儿恪亲王回了神,耍起横来还没人赶得上他:“您可别一口一个‘奴才’了,您是姑奶奶,说不定过些日子本王就成您的奴才了。”
一通话把如因刺的满脸通红。
皇帝迈前一步,喝恪亲王:“越说越放肆了!”
恪亲王气鼓鼓的闭了嘴,跟如因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活像一对儿乌眼鸡。
皇帝又气又笑,肃了面容说正事:“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宫宴,朕觉得,醇郡王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时机。朕有一计,要与你们二人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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