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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生回来后,几人开始商议。
狭小的屋内挤着六个人,楚贺与高文寻坐在榻上,其余人坐在凳上。
高文寻怒气至今未消:“眼下户部尚书都快愁的一夜白了头,他们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克扣百姓,赋税徭役加在一起,百姓都快活不起了。”
江宴绪喝了口茶,茶杯重重摔在桌上,他道:“上京官员此刻都清晰地知道如今局势,谁敢在这个时候触皇上霉头,梁王也不过就是想着山高皇帝远,就算他收礼又能怎么样,皇帝还能去他家里抓人不成?更何况青州境内遍布他的暗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也难怪玄寻会欢迎咱们,不过就是看咱们什么都不知罢了。”
楚贺出声道:“可如今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
楚贺这话令几人愣住了。
的确,他们看清了如今局势,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可他们也为此感到无能为力,只能迷茫地困在原地。
他们并非朝中大臣,没有人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的命如果想要随时都可以取,毕竟死了一个身份平庸,且背后没有任何势力的人,谁会管呢。
就算他们是宁亭靖手下的人,又能如何,宁亭靖如今不再是帝师,在朝中虽有威望,但也不是人人都敬仰他。
他们此番让温音尘去告知宁亭靖,实乃无奈之举,他们人微言轻,若还有其他的路,断也不会选择求助宁亭靖。
“你们此刻觉得自己没用,不是你们真的没用,而是你们陷入了困境,但困境终有被打破的那一日,没人会一直陷入困境,但会一直有人陷入困境,打破困境的方法就是不退缩,只要迎难而上,绝地也能逢生。”
徐望津送走了岳恒便折返回来。
“你……”徐青生倒是不懂了,自己离开的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能让徐望津性情大变。
徐望津故作轻松道:“还年轻,遇到棘手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相信只有内心足够强大,就可以对抗世间一切黑暗之事。若是这点小问题就把你们难住了,那你们才是真的没用。”
江宴绪觉得徐望津的话很有道理,便问道:“你为何要来开解我们?”
徐望津走到窗边,感慨万千:“因为我也曾年少过。”
“扯淡。”徐青生骂道,“咱们是同辈,你这话是在说我也老了不成?”
徐望津“啊”了一声,他倒是忘了,他和他们差不了多少。
徐望津笑了两声:“你就当我得了疯癫之症。”
“有些话我若是不问憋在心里不痛快。”徐青生对着徐望津说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徐绍和徐世昌又是怎么对你的?我阿姐又是怎么和玄寻定亲的?”
徐青生如今迫切的想要知晓答案。
徐望津道:“徐世昌倒是越来越精明,我这些年所做之事他都清楚,我有时候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他对我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至于徐绍,他只宝贝徐世昌,其他人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为徐世昌铺路的棋子罢了。徐以清是在梁王寿宴上与玄寻相识的,玄寻时常拉着她去逛街市,据说这门亲事还是玄寻求梁王才得来的呢。”
徐青生一锤桌子:“真是厚颜无耻,我阿姐那么好的人,玄寻怎么配得上她。”
“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徐望津询问道,“吃酒去?”
徐青生的确是心中烦闷,他看了眼几人。
徐望津道:“都去吧,咱们不去醉仙楼,去我开的酒肆。”
一行人趁着夜色就这么去了城东一户隐藏在巷子中,破败荒凉的院子。
徐青生指着满地树叶,不可置信道:“这就是你那酒肆?”
徐望津略有些尴尬,眼神躲闪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在乎地方了,如今咱们被盯得紧,能少生事端就少生事端。”
容雁拉着苏宁舟走到一边,道:“咱们就别一起了吧。”
苏宁舟回头看了一眼,指着另一间屋子道:“那咱们去那边坐坐吧。”
“好。”
江宴绪用余光看了一眼苏宁舟,抬脚便跟着他们进了屋。
四坛酒就这么被分了个精光,徐青生喝的最多,他怒火发泄不出,只好借酒消愁。
他不知该怎么办了,徐以清是他阿姐,如果自己帮着他们搞垮梁王,到那时徐以清又该如何自处,徐以清说得轻松,可真到了那步田地,又如何能够装作无事发生。
徐望津也喝了不少,时日长了,他都不知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了,若不是有岳恒对他加以管教,他恐怕早就误入歧途,成了不可回头之人。
高文寻此刻已经有些晕了,他扶着门干呕,楚贺在一旁指着高文寻笑了两声。
几人借着这档子事才将心中话说出来,梁王和青州从上到下叫的上名字的官员已经被他们痛骂了半个时辰。
江宴绪此刻有些担心苏宁舟,他刚出门就看到苏宁舟站在院中那棵古树下,树干粗壮,枝繁叶茂。
江宴绪走到苏宁舟身旁,问道:“容雁呢?”
“她有些困了,简单收拾下便睡了。”
江宴绪微微皱眉:“这里能睡吗?”
“能不能的凑合下就好,她还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破败不堪的房子呢。”
江宴绪环顾四周,蛛网遍布整个角落,墙角杂草间传来蝉鸣,每走一步都能踩到碎石瓦砾。
江宴绪干笑两声:“确实,确实挺破的啊。”
苏宁舟正疑惑:“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
“他们一个个的和酒鬼一样,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就来寻你了。”
苏宁舟盯着江宴绪,调侃道:“我记得江公子可是上京出了名的能喝,怎么连他们都比不过?”
“啊?”江宴绪有些尴尬,“这,这也听过呀。”
苏宁舟想要逗逗江宴绪,便故作神情严肃,道:“不止听过这个,还听过你常去那花家赌坊,怎么,看那少东家好看?”
“没有。”江宴绪立刻否认,“那是他们拉着我去的,而且那少东家……没你好看。”
江宴绪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小了起来,可苏宁舟还是清晰地听到了。
苏宁舟凑近了些,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有多好看?”
江宴绪被看的立刻红了脸,他撇过头不去看苏宁舟。
苏宁舟笑了两声,江宴绪怎么如此不禁逗。
江宴绪摸了下鼻子,道:“时候不早了,你快歇息吧。”
“不急。”苏宁舟问,“你困吗?”
江宴绪摇了摇头。
苏宁舟了然:“那你陪我说说话吧,自从来了青州,都不怎么说话了。”
江宴绪看向苏宁舟,问道:“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趟所有人都变了,从前楚贺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可如今每日阴沉着脸。徐青生也是,不过想想,他经历过那些事,这个反应也挺正常的。”
江宴绪想起方才那两人的样子,道:“他们两个这是憋在心里太久了,不吐不快。”
苏宁舟点点头:“那如今呢?如今可还好些了?”
江宴绪透过门缝看过去,只见几个人纷纷趴在桌上,手边还放着酒坛与碗。
他说道:“都睡了。”
苏宁舟看出了江宴绪心情低落,便问道:“那不如说说你吧,你在担心什么?”
江宴绪看着与这间荒芜衰颓的院子格格不入的古树,道:“我义父,他的死因我至今还不知。”
苏宁舟不知说什么才能缓解江宴绪的情绪低落,她只好安慰道:“回了上京一定会知晓的。”
江宴绪仰头望天,几颗星星在在夜空中闪烁,他听见自己说:“但愿如此吧。”
空气中寂静了几许,江宴绪问道:“你呢?你在担心什么?”
“我怕以咱们的能力没办法彻底根除那些人的贪欲。”
“那就只好杀一儆百了。”江宴绪眨了几下眼,“只有让他们惧怕,虽然这个法子并不管用,甚至时日长了他们的贪欲还会再起,可这是咱们唯一能做的了,与其摇摆不定,不如试试看,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
“好。”
与此同时。
温音尘一行人日夜兼程,马匹都换过一次了,幸好这一路上除了那次暗箭就没再遇到什么了。
他们若是困得不行就找个地方歇下,剩下的人接着赶路,睡醒后便马不停蹄的追赶。
如此反复下来,倒是没耽误什么事。
温音尘眼底乌青,这几日他没有睡过好觉,只盼消息能够快些传到宁亭靖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徐青生:“感叹什么!就你话多。”徐望津一脸嫌弃:“你懂什么。”徐青生白了一眼:“好好好就你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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