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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冬天正午的阳光，太阳只是蒙昧的微薄的光，像枯黄的叶子，一片一片往下落。
街上行人行色匆匆，顾青捏着闸减慢了速度一只手抬起来捂了捂冻得通红的耳朵，晃晃悠悠载着人拐进了农贸市场后的那个家属院，
没等车停稳，苏云离一个纵身从后座上稳稳地跳了下来，不看顾青一眼，把头埋在围巾里像个离群的鹌鹑一样径自往前走。
“妈的你看你那寡情寡义的糟心样儿......”顾青朝着眼前冷淡的背影闷声嘟囔了句，转头把单车停在上次的老位置。
三步并两步往三楼追跑上去，沉静幽暗楼道里弥漫的灰尘让顾青骤然打了好几个大喷嚏，逼仄的角落里堆着很多杂物，陈年无人搬动，落着厚厚的灰安静的蜷缩在暗处。
前面的人早就开锁进了屋，防盗门虚掩着，顾青一边吸鼻子一边轻推开门缝往里进，这脚抬着还没迈进去，一条蓝绿色的细纹围巾赫然戳到眼前，差点塞进顾青眼窝子里，给顾青下了一大跳，也不知道什么飞扬的毛毛钻进了鼻子，又连着打了两个大喷嚏。
眼前的人冷着脸连忙往后躲了好几步，好像顾青得了黑死病一样，还把手里的围巾往前甩了甩，赶牲口一样：“拿走。”
顾青捂着鼻子打着喷嚏，满眼泪花，抬起手揉揉潮湿的眼睛，想继续往里走。
“还有这个。”
，面无表情地将脖子上的围巾也一口气扯下来，现在成了两条围巾一并往顾青脸上甩，清瘦的身子挡着门口，一只胳膊还支着门框，明摆着下逐客令，一副打发瘟神的样子：“赶紧走。”
顾青揉眼睛的手一顿，慢慢的放下来，瞪大眼睛：“啥？”
“赶紧滚。”
顾青高挑的身子无赖般地往门框一靠，眉毛皱的都竖了起来：“绝了！真绝了了！你这是什么水平？！用完就弃了？？我哼哧哼哧给你鞍前马后的当坐骑，你用完就扔？？你做人就这样随便？”
顾青一时心情很恼火。
“这么巴不得我走？”
“......你他妈又在鬼扯什么。”
眼前薄凉的眉眼皱了皱。左眼角下的泪痣似乎跟着浮动了一下，更加红艳艳。
“我饿了。”
顾青默默地垂眼摸了摸肚子。
高大的个子没骨头一样靠着门框，宽阔的肩膀也有气无力地垂着，扫眉搭眼的模样像个被雨淋湿的狗子。
“我妈还在屋里睡，你能不能赶紧滚。”
苏云离眼底开始寒冰聚拢，咬着牙沉着声音继续驱赶。
“我不——”这是顾青今天的第二个我不，第一次任性妖，第二次有气无力。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恹恹，再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我饿了，跟个骆驼祥子似的出力13里地，把你送到家门口，现在低血糖了，你还好意思撵人？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没人性的虐待吧！！”
苏云离天生的学霸脑回路即使回炉重塑外加升级100次，也绝对想不到顾青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样子能在“极品绿茶”和“受气小媳妇”人设之间切换的游刃有余，无师自通。
苏云离领教过顾青的无赖和偏执，是个不折不扣的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找路的缺心眼儿。
再纠缠矫情下去没意义，苏云离不想和他在这儿耗了。
眉头一压，眸中黑色暗涌，又被苏云离极力压下，忍耐地闭了闭眼，侧开身，把人放进了家。
顾青脸皮厚，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直接就大喇喇进了家。
一进温暖的屋子，顾青马上活了过来，外套一拖，还从鞋柜里找了一双拖鞋给自己换上，做完这些就跟个撒欢的大金毛，满屋子打转转：“这户型好啊，向阳！！！”
“诶你家这种的什么花儿？我妈弄盆仙人掌都能养死，现在换养多肉了，结果好像也殉了。”
“你卧室这么单调？火车卧铺车厢都比这儿有人气味儿，没偶像啊？？海报都不贴？？”
金毛又蹿进了厨房，蔬菜盆里放着洗好的蔬菜瓜果，姹紫嫣红的分外好看，顾青拿了个茄子在手里点颠了颠，又拿起一个色泽金黄的彩椒闻了闻，仰起脖子朝门帘外喊：“今儿我给你露一手！！瞧好了昂！米其林三星级主厨为您竭诚服务~~”
苏云离懒得理那个在厨房乱串游的傻东西。弯腰接了杯纯净水，就进了苏母的卧室。
顾青勤劳地像个田螺姑娘。
自来熟地打开冰箱翻了翻，拿出几个土豆和鸡蛋，把东西放在案板上，左右环顾，用脚勾起来搭在矮凳上的围裙再用手一接，利落地往身上一套，就在厨房叮叮咣咣忙活了起来。
苏母昨晚上没有睡好，早晨苏云离给她喝了佐匹克隆和奥氮平，药效没过，还在安静沉睡，把毛毯往母亲身上盖了盖，轻轻合上卧室门，苏云离坐到沙发上斜躺下。淡淡看着窗外飘过的一团一团云彩，光影交织在清俊的脸上，苏云离开始发呆。
厨房哗哗的洗菜声莫名抚平了苏云离的焦躁的神经，厨房的人忙活着拍蒜，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旋律很熟悉也很好听，轻轻地拧拧眉心，歪在沙发上的脑袋慢慢地往下偏，就要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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