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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林营演武厅位于西林营南侧,是一座绿琉璃瓦重檐九脊顶的巍峨建筑,南边则是占地约十几公顷的校场,以供普通士兵训练,中间靠北处为阅兵台,两边各有一条马道。因皇帝不日即将赴西林营检阅将士,为提前预演,因此这一日未至巳时,演武厅已是人声鼎沸,西林营的高级将领齐聚此处。
京营主将顾丛嘉进来时,方才还大说大笑的将领们瞬间安静下来,都举目望向他。有些人便又悄悄望向宋维安。
宋维安那次闹事,一句“他顾丛嘉凭什么主政京营”吼得人尽皆知,这当下有些人隔岸观火,有些人幸灾乐祸,拿定了主意要看宋维安倒霉。
顾丛嘉居中而立,道:“诸位心中应当都有数,于普通士兵,皇上要检阅的是仪仗队形军容阵势;于在座诸位,皇上要看的是你们的实在功夫武艺,还望诸位严谨以待。”
黎朝历次阅兵,除去检阅军队阵容,还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即为驱策高级将领不弃武艺、保持体格,另有一项检阅高级将领格斗的仪式,格斗中取胜者能得皇帝重赏,且在皇帝面前展示本领又是件出风头露脸的事,因此踊跃报名者众多。
顾丛嘉望了一眼众人,微笑着点名:“听说吴将军要和孙将军徒手格斗?”
厅内气氛陡然高涨起来,两员体格健壮的骁将相继出列,大声应道:“是!”
顾丛嘉点点头,道:“切磋武艺而已,都是同袍,届时不要太较真。”
两人都低头领命。
顾丛嘉扫视了一眼众人,宋维安只觉得他的目光轻飘飘不着痕迹地从自己身上一掠,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却又因这种心理觉得有些窝囊,越发想试探下顾丛嘉的态度,心一横,猛地向前一步,大声道:“末将宋维安,届时将于御前舞枪助兴!”
顾丛嘉神情平静,问道:“你没有报名格斗?”
宋维安答道:“在下拿手的是腰刀,一时未寻到对手。”
格斗所用武器分别为腰刀、长枪、长剑、重鞭或是徒手,他言下之意是他以腰刀为武器,以其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之程度,其他将领无人敢与其叫板。
顾丛嘉目色沉沉打量他一眼,回身自武器架上取下一把腰刀,一柄长剑,将长刀掷向宋维安,被他接住。
他淡淡道:“我做你的对手。”
一时举座皆惊。
且不说顾丛嘉作为京营主将,身份地位最尊,本可作壁上观不参与格斗,其次因为宋维安前些天直指顾丛嘉的那一闹,而此时顾丛嘉偏偏又单独点出了宋维安,众人端量他们俩的目光一时便有些微妙。
顾丛嘉声音透着傲慢:“既然你觉得我德不配位,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在场诸位都是见证,我不会伤他,但他若赢了我,我当下便向皇上挂冠请辞;他若杀了我,我们两厢情愿,生死有命,他无罪可究。”
宋维安吃了一惊,几个将领便站不住,悄悄上前向顾丛嘉道:“将军,何至于此……”
“我意已决。”
顾丛嘉目中似有灼灼烈焰,在场众人不由为之所慑,燃烧在武人骨子里的热血倏地沸腾起来。
宋维安见此时退无可退,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长刀横胸一拱手,道:“将军,得罪了。”
一声清吟,雪光出鞘,游龙一般攻向顾丛嘉。
顾丛嘉轻轻挪了一下步子,身法快得众人都没看清,顷刻就避开刀锋,目中露出激赏,道了一声:“好身法!”他轻抖手腕,唯见寒光一闪,那长剑如灵蛇奔腾,剑气携着雷霆之势直冲对方面门。
刀光剑影交错,犹如闪电破空,瞬息间已是过了数十招。顾丛嘉不管不顾,为摸清对方的路数屡出险招,而宋维安着实不负盛名,交手之间那锋刃有几次险险擦过顾丛嘉的衣襟,或是削落他的头发,看得众人悚然而惊。
在宋维安步步紧逼的凌人攻势下,顾丛嘉只觉畅快淋漓,积郁多年的愤懑怨气此时仿若全然凝聚指尖,在流光四散中恣意挥洒。
他的武艺师承自黎朝剑术名家,因此自小便尤擅用剑,即便成年侍卫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五年孤寂失意到几乎发疯的日子里,几乎每个夜里他都彻夜难眠,在最底层士兵所居的普通营房里,在满室此起彼伏的粗重鼾声之中,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皎皎月光,感受穿过窗户破洞呼呼灌进来的寒风拂面。
……然后就一跃而起,拔出傍身的长剑,径奔出门去,任凭冷风扑面,寒意侵骨,一遍遍温习烂熟于心的剑术。
不敢荒废,不能忘却。
他逐渐摸透了宋维安的刀法,在宋维安再度一刀劈砍过来时,将身一闪,看准那一刻露出的空门,剑锋直指宋维安心脏,几乎是随后同时,宋维安的长刀也逼向了他的咽喉。
众人屏息凝神,那一瞬间,几乎都以为是平局,唯有宋维安才知道,方才那电光朝露的一瞬之间,顾丛嘉得了先手。如在性命攸关的实战之中,他只怕已命丧其剑下。
顾丛嘉直视着宋维安一笑,还剑入鞘:“平局。宋将军身手了得,待到比试当日,再向宋将军讨教。”
所谓以武会友,不过如此。酣畅交手,心意相通,自一招一式、翻转腾挪之间,领教对方身手,窥见彼此心性。
宋维安终于明白面前这个人绝非膏粱子弟可比。
顾丛嘉此次与宋维安一番比武,众人见他并无勋臣后裔的架子,又有真刀真枪的功夫,瞬觉与他拉近了不少距离,此刻看他便越发觉得亲切尊敬。
顾丛嘉回身向众人笑道:“该去排布仪仗军阵了,看看操练成果如何。”
*
待预演已毕,人流如潮水般退去,顾丛嘉独自缓步走过宽阔校场。
他八年前就来过西林营,那时是作为少年勋卫扈从皇帝巡行。十四岁的少年性子正野,如何能乖乖拘在军营里,偷摸得空就跑出来游玩,西山周边被他转了个遍。
那一日他又和李九韶等几人放马西山,晴空之下远远却见一个一袭红衣的纤细身影纵马而来,一路还不停回头往后看。
顾丛嘉只觉得这人甚有意思,那么小的一个人,身下却是匹皮毛雪白的高大骏马,像是连缰绳都握不稳,摇摇晃晃地看得他直皱眉。
眼见着那人又回头看,白马却在加速,那人便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就要从马上坠落,他当机立断快步冲上前去,一把挽住缰绳,又将那纤细身子向马上一推。
那人才将将要坠落之时却觉被一股大力阻住,惊魂未定地转过脸来,却是一张白皙如玉的俏丽小脸。
……是个女孩。
他顿觉不妥,立即收手后退一步,只负手道:“这马不适合你骑。况且你老是回头看什么?”
女孩听他一副教训口吻,便爱搭不理地看了他一眼,道:“这匹马漂亮……”话音未落,便听身后隐隐传来呼喊“郡主”之声,顿时烦恼地拧起眉来。
顾丛嘉顿觉心头一跳。
京城中十一二岁的小郡主,不是宁安郡主许明娴又是哪个。
想明白的这一刻,他已经伸手一把拉住马缰,问:“你偷背着他们跑出来骑马?”
她使劲儿从他手里拉缰绳,却拽不动,道:“我不认识你,你管我做什么?”
顾丛嘉笑看着她:“我可以教你骑马。”
他带着笑意凝视自己的小未婚妻,那神态落在许明娴眼里却全成了轻薄,如画眉眼顿时覆上层怒气,道:“不用你教。”
她见他仍不放手,一怒之下举鞭欲打他,却被他一把将鞭子抓在手里,轻一挑眉:“小姑娘不要随便打人。”
她气红了脸,眼睛分外明亮,他能从中寻出不同于京城闺秀的活泼灵动,心上那种莫名的喜悦更增一分。
充军边疆那几年,他也未曾奢望过她会等着他,只要那个红衣如火的身影仍旧一如往昔般无忧就好。
她于他是天上月。
她本应是他掌中珠,然而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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