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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010】
車上，又又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還沒想明白剛剛的事情。
“媽咪，為什麼要叫阿姨？”又又探出腦袋來，像一隻可愛的小企鵝正在觀察人類似的，觀察著時禮。
面對小姑娘這檢索一般的目光，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時禮默默打直了脊背，挺起了胸膛。
宋時微一打方向盤，目光落在左側的後視鏡上，觀察著後面的車況，開口輕聲說：“她年紀還小嗎？”
時禮一聽，眨了眨眼。
又又來了勁，把自己的小拳頭蜷起來，湊到嘴邊充當小話筒：“阿姨，你多大呀。”
這話說完，她就把自己的拳頭舉起來，努力地遞向時禮。
時禮瞄了眼宋時微。
宋時微：“看我做什麼？”
時禮本來也想下車，可是左邊的車門旁是個石墩子，一點也推不開。
“所以不該叫阿姨呀。”又又是個很有邏輯的小孩子，就算剛剛繞了那麼一大圈，還做了超級困難的算術題，但她還是能夠記起來自己一開始的目的。
雙雙出手相助，說：“媽咪馬上三十了。”
“啪嗒。”
她問這話的時候正巧略微側過頭看向時禮，她的身後，一閃而過的車流和樹影拖拽出迷離的光。這一刻，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宋時微是真實的。
像是時禮的目光自動聚焦，落在宋時微的面龐上。
雙雙說：“多六歲。”
“耶！我贏了！”
“反正就是又又贏了！”又又得意地說，“又又要吃薯條！”
她最喜歡眼前的女人。
“謝謝。”時禮嗓音古怪。
“對！六歲！”又又有了姐姐幫助，整個人自信起來，小手往腰上一叉，腦袋一昂，宣告著，“多兩個又又呢！”
又又高興地歡呼一聲。
“看傻了？”宋時微眉梢輕挑。
「媽咪媽咪」又又絞盡腦汁想著，想得小腦袋都偏了，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就看著坐在一旁的姐姐求救。
時禮苦惱地坐在副駕駛，打開車窗，觀察著這微妙的距離，在心裡盤算著怎麼才能優雅地下車並且不刮花宋時微的車。
這下她數不來了。
又又搖頭晃腦地跟自己媽媽嗆聲：“那也比二十三多多”
“時小姐說說看，喜歡姐姐還是阿姨？”
“對！”又又用地點頭，“三十了！”
她時禮又不是宋時微的小狗，難道回答問題之前還需要得到自己的首肯嗎？
時禮自嗓子眼裡擠出一聲咳，不知道什麼心理作祟，開口說：“23歲。”
時禮本來想說阿姨，可是看著又又渴望地望著自己的眼眸，一下就改變了陣營。
她不動聲色地吞了口唾液。
時禮一下就從夢幻的氣泡中被拉出來，自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得快要掉眼淚。
“該叫姐姐的，媽咪。”
她有淺淡含黛的遠山眉，一雙似彎月刀的桃花眼，鋒利乾脆的鼻樑，還有抹著濃郁梅子色的薄情唇。那紅色把她整個人襯得濃烈又氣勢如火。
宋時微看著這兩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傢伙，趁著綠燈亮起那一刹那笑著打趣：“三什麼十？我二十九。”
“那個叫我姐姐吧。”
“所以是喜歡姐姐還是阿姨嘛！”又又的小蘿蔔腿不甘心地晃了晃。
紅燈亮起，宋時微踩下刹車，朝著時禮看過來的目光透著明晃晃的困惑和嘲弄。這雙眼太明亮，快要比車窗外的燈還要閃耀。
“衛生紙在抽屜裡。”宋時微說。
時禮移不開眼。
時禮朝著宋時微看過去。
“知道了小公主。”宋時微把車到停車點，拉上手刹，下車去給後座的兩小孩解安全帶，又把她們給抱下來。
宋時微把皮球踢給時禮。
喜歡姐姐還是阿姨？
“所以呢？”宋時微問。
“又又小豬，誰跟你比賽了嗎？”宋時微笑著搖頭。
駕駛位的車門被拉開了。
又又看出兩個人的暗潮，嘟嘟嘴，絲毫不給自己親媽留面子：“那應該叫姐姐的。”
於是伸手掰著自己的十根手指頭，從一數到十，還不夠。又又把自己的小腳丫翹起來，準備蹬掉小皮鞋數腳丫子。
原來是她忘記拿鑰匙了，所以整個人彎曲著身子，又湊近了過來。
恰巧的是，時禮也注意到宋時微沒拿鑰匙，她怕宋時微麻煩，想著把鑰匙遞過去。
於是乎這麼一刻，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兩個人都朝著中間靠近，距離一下縮短。
時禮的心臟快要停跳，鼻尖的空氣都被無形的真空機給抽走，留下來的只有宋時微的香水味道。
淺淡的帶著雨後溼潤的青草的味道。
宋時微眼眸一抬，和時禮怔愣的眼眸對了個正著。
她慢條斯理地把鑰匙給拿起來，金屬相撞發出清脆的音色。
又像是兩顆心碰撞的聲音。
宋時微用指尖勾著鑰匙扣，輕輕一晃，小聲說：“現在喜歡當姐姐了？”
時禮刷地一下臉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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