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方钰直往宿舍楼下冲，王琛在身后叫他都没听到。
也挺倒霉的，到了楼下，发现外面刚好下起了小雨。天空上飘着一团一团乌云，搞得整个学校看起来都很压抑。
事情有些紧急，方钰放弃了回去拿伞，伸着手挡在眉眼处便一头扎进了雨幕之中。
绵绵的细雨落在身上，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衣服却以肉也可见的速度变得湿润，晕开了一片一片深色。
一丝丝凉气从身体里钻了出来，方钰登时觉得有些冷。
李小美只说自己是在操场旁边的小树林。
小树林面积不小，光线又暗，加上雨越下越大，实在不好找。废了一会儿工夫，方钰听到了一些动静才看到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黑暗处晃动。
“李小美？”
方钰心跳加速，他隐隐嗅到空气里漂浮着一股血腥味，拿着手机的手顿时有些不稳。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渐渐看到那道明显是女性身材的身影正拖着一个什么东西……但因为对方没回应，方钰一时也无法确认。
方钰又试探性地往前靠近了一步，“李小美？是你吗？”
这道声音又大了一些，对方听见了。
“是谁？”
李小美明显受到了惊吓，顿时松了手，那拖着的什么东西砸在地上，溅起了一些泥水。
方钰脸色发白，李小美把手松了，他才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条手臂。
“方缭？”
李小美认出方钰的身影，顿时喜极而泣地扑了过来，“方缭，你终于来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一道闪电在头顶上空炸开，眼前一片光亮，也照亮了眼前的李小美。
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脸上，一双眼睛满是惊恐，仿佛要将眼珠子瞪出来一样。
她的裙子上有血，她的双手更是鲜血淋漓，顺着雨水流淌到地上。
方钰毛骨悚然，第一时间就想跑。
李小美看他有退缩的意思，立刻扑过来抱住了他，“方缭，我现在只能找你了，你快帮我出出主意，我真不是故意杀他的。”
方钰喉咙发紧，“你……你杀了谁。”
其实一个名字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心里，可是他不敢相信。
李小美垂着头，犹犹豫豫地说道：“宁雨。”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
方钰推开李小美，三步并两步来到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身边。
他有些腿软地踉跄了一下。
宁雨，果然是宁雨……
对方正好是平躺着，黑框眼镜掉在了旁边，雨水将那张脸洗刷得莹白通透，毫无生气一般的冰白……
那双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天空。
没有焦距的幽黑，像是一口能将人灵魂吸进去的深渊，带给人无尽恐怖。
心脏处，一柄尖刀竖立。
此时已经不流血了。
因为……都流干了。
白色的衬衫完全变成了红色。
不远处，还有一盒白色的餐盒浸泡在泥水中。
那是给方缭买的烧烤。
方钰感到头有些晕。
“方缭，你别不说话啊，我害怕。”
李小美哭哭啼啼地走了过来，似不敢面对尸体，躲在方钰身后颤抖。
我特么也害怕，好吗！
方钰怕极反怒，将李小美从身后拧了出来，淡淡道：“你害怕，你还杀人！”
李小美怔愣，要知道方缭可从没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过她，“我……是他故意激我的！你不跟我约会，我已经很生气了，碰到他，我就说了他几句，以前他都无视的，我也不过是想说几句发泄发泄嘛，谁知道他居然敢反驳，还骂我是婊子！”
方钰实在是没想到今晚会发生这种事情，他连装都不想装下去了，“……允许你说人家，就不允许别人回嘴了？”
他真的很生气，都是同班同学，什么深仇大恨要人家的命啊？
李小美不敢置信，“方缭，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在怪我吗？我都是因为你，他不光说了我，还说了你，骂我们两是狗男女，骂你是人渣，还造谣你跟隔壁班的班花早就勾搭在一块儿了，诅咒我们迟早分手。这你能忍吗？”
方钰：“……”
他有点儿不信，宁雨如果这么刚的话，也不至于被大家欺负成那样。
李小美气哭了，“你不相信？你居然不信我说的话，他是真的这么说，他还把刀子塞到我手里堵我不敢下手。”
方钰捕捉到重点，“刀是他的？”
李小美焦急解释道：“不然是谁的，我无缘无故带刀子干什么？”
“然后呢。”
“你知道的，让我用圆规扎他还行，刀的话，我可不敢。谁知道他看我不敢，就直接撞上来了。”
想到那一幕，李小美脸色又一白。
“真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不关我的事情啊，我没有要杀他。”
李小美恐慌道。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这事儿要是被发现了，我要坐牢的，我不想坐牢，所以我要把他埋起来。”
李小美拉住方钰的胳膊，“方缭，你会帮我的对吧，你就说今天晚上我们在操场约会，没有来过这里，我们就说宁雨他自己受不了被欺负，跑了。”
“反正，他这种人活在世界上也是污染空气，做过那种事情，早就该死了。”
李小美狠狠唾弃了一口。
做过那种事情？
方钰将这个线索暂时记下，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宁雨，“还是报警吧。”
胳膊上的手一僵，缓缓松开。
李小美震惊地盯着他，一步步后退，“你说什么？”
她表情一下变得狰狞：“你想让我坐牢？”
“既然你说没想杀他，是他自己撞上来的，那你就好好解释，调查后，相信他们会给你一个清白的。”
李小美：“你想都别想，这怎么证明？附近根本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证人！”
她顿了顿：“你是说你愿意帮我做口供？”
方钰摇头，“别想让我为你撒谎。”
李小美忽然软和下来，跪坐在地上哭起来，“……方缭，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这你特么自找的，乖乖去蹲局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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