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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心因性失忆症,psychogenic

amnesia,是一种选择性的反常遗忘现象。

多发生于,对新近发生的重大事件如创伤、丧亲等,因震撼过大不堪回首而产生部分性选择性遗忘,或暂时性解离记忆。【注】

焦冻就这样把灯矢从记忆中抹去了。

可是啊,就连他们这些只在外面远远望见的人都觉得痛苦不堪无法忍受,更不用说亲眼目睹一切的焦冻了。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想起来了,会不会陷入更深的痛苦,现在还没办法知道。

知道春日的雨吗?

裹挟着雷鸣汹涌而来,连成串的水珠一往无前的砸在地上。

来势汹汹,转瞬即逝。

春雨总是来的急,走的快,像是一个匆匆路过的人往平静无波的湖面扔了一块小石头,溅起一片涟漪,又重归平静,不留一丝痕迹。

灯矢就是一场春雨。

不知道欧尔麦特跟安德瓦说了什么,他竟然同意了阳纪跟欧尔麦特一起去寻找“死而复生”的大儿子。

但天色已晚,于是欧尔麦特跟阳纪越好了明早过来接他。

几个孩子就在安德瓦的助理和欧尔麦特的护送下回到了家,包括焦冻。

夏雄和冬美经过接连的刺激,一回家便匆匆洗漱关灯睡下了。

只有阳纪精神奕奕完全没有想要睡觉的意愿,焦冻也想跟阳纪多待一会,可父亲临走前说过了,明早就要开始继续训练,想到这里,他的头垂的更深了。

阳纪注意到了,他上前牵起焦冻的手:“焦冻,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吧!”

“诶?”

焦冻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阳纪拽着跑了。

夜晚的宅子静谧、深幽,灯笼熄灭后整栋宅子都笼罩在阴影里,只剩下月光隐隐绰绰的映照着回廊和庭院。

春日的夜晚还带着些许凉意,阳纪的温度从两人交叠的手穿来,连冰冷的月都温柔了。

两个小小的孩子奔跑在空荡荡的回廊里,没有一个人觉得害怕。

绕过一片枯山水,在距离茶室庭院不远的地方有个小亭子,亭子旁有颗高耸、枝叶繁密的树,阳纪的秘密基地就在树上,是个做工略显粗糙,但别具一番美感的小树屋。

这地方只有他和大哥知道——是他央求大哥给做的,前前后后大约花了一个月左右。

在搭建的过程中不说本身存在一定难度,为了凸显“秘密”二字躲着全家人悄悄施工着实费力。

但其实焦冻也知道。

第一次被阳纪亲自带到这地方,焦冻内心充满了激动,偏偏嘴笨的孩子说不出更多的漂亮话,只得裂开嘴笑着,握紧了弟弟的手。

到地方了,阳纪趴在地上从亭子的台阶上抽出一块砖,洞口没了砖头的遮挡暴露无遗,他伸手从洞口里拿出一个“据说”失踪已久的手电筒。

阳纪按开手电筒,光束对准自己的下巴,对着焦冻翻白眼吐舌头。

是挺恐怖的,不过焦冻还是笑了。

好像自从他住院之后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除了母亲——冬美姐跟他想象中一样温柔可亲,夏雄哥是开朗可靠的哥哥,还有他最喜欢的阳纪。

果然能跟兄弟姐妹们一起玩实在是太好了,特别是阳纪,如果他也能成为阳纪最依赖的存在就好了。

咦?为什么要说也?

来不及细想,阳纪把手电筒挂在了腰间,摊开手掌,跳动着的红色火花出现在他掌心,他将手掌向上轻轻一松,火花便乖顺的漂浮在他身侧,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又不至于烧到头发——连头发都能烧到,怎么好意思敢自称火法,至于某些黑历史,已经彻底泯灭在了过去,笑。

踩着树干上不甚明显的突起,阳纪小心翼翼的往上爬,他鼓了鼓脸,好气,灯矢哥在的话,就不会这么吃力了。

待阳纪穿过繁盛的树叶进到木屋之后,累到吐舌头的阳纪和听到声音的焦冻同时松了一口气。

轮到焦冻就轻松许多了,哪怕他也没有过爬树经历,但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下,四肢的协调有力,使得他很轻易就摸索出了着力点。

阳纪在树上举着手电筒为焦冻指明突起的地方,火花早已熄灭,两人都不出声,一时间除了衣料在树干上摩擦的声音,只剩下偶尔拂过的风。

树屋所在的枝干很高,阳纪拉着他坐在树屋架在树干上的看台上,关上了手电筒。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在月光的映衬下零星几抹光在闪烁,是星星。

阳纪伸手指向头顶偏北的地方,“看,那是北极星,迷路的时候找到北极星,它会为你指明方向,书上是这样讲的,”他放下手,遥遥望着那颗星辰,“所以现在,灯矢哥应该也在跟我看同一颗星星吧。”

焦冻学着阳纪的样子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听到阳纪的话,他也抬头望去。虽然还是想不起来灯矢哥是谁,但是他已经记得了那个人是他的大哥。

“嗯,会的。”

他轻声说。

阳纪来劲了,他又指着北极星不远处的星域,“那边有七颗星,组成了一个像勺子一样的星图,勺子的斗口就指着北极星,如果可以看到的话,斗柄会指着东方,”他伸出手臂比划着,“东边就是右手的地方,日本以前就被称极东之地,如果看着星空的话,迟早可以找到回家的路,灯矢哥说过的,所以我一定会找到灯矢哥,带他回家的!”

焦冻仰着头,他胸口闷闷的,有些难受,但在阳纪的注视下,他还是露出了笑。

“如果是阳纪的话,一定可以的。”

阳纪想做的事情都会实现的,因为我也会帮阳纪祈祷的。

两人坐在夜空下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的灯光开始逐渐熄灭,天上害羞的星星们好像见着人们都睡了,方才怯怯的露出头来。

阳纪说的北斗七星也出来了,不知身在何方的灯矢哥,也能看清回家的方向了吧!

*

意料之中的,焦冻第二天起晚了,被父亲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的沉浸在梦里,梦里繁星闪烁,一个熟悉但看不清的身影对他挥着手。

安德瓦早上起来就觉得不顺,他按捺着脾气招待了客人,盯着焦冻吃完早餐后两人便进了训练室。

欧尔麦特爽朗的笑着,呀嘞呀嘞,被讨厌了啊。

阳纪背着他的包——在冬美姐的帮助下重新整理过了,喝完在家里的最后一杯牛奶,走到门口。

“我出门了!”

他说。

冬美和夏雄站在玄关前,看不清逆着光的孩子的表情,她微微笑了,“一路顺风。”

就像以前很多次母亲带着阳纪对他们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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