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见深没听见沈辞说话，他感觉沈辞是被薛宁吓着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哄，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背，低声说：“没事啊。”
薛宁虽然嘴脏，但心地不烂，这些年吃喝玩乐都守规矩，强｀奸□□这种事从没干过，出手阔绰，床上也不搞那些变态花样，会所那些女孩子都挺喜欢他。薛宁有时候心血来潮还帮这些女孩子还债什么的，前两年，薛宁刚离婚，搞上了会所一个女大学生，他问那女学生怎么出来干这一行了？那女孩子笑笑，说自己没妈，被继父和两个哥哥轮｀奸了，没心思也没钱念书，就干上这一行了。
薛宁当时没吭声，记下地址和名字，当天晚上带人把那女大学生的两个哥哥还有继父打到了脑震荡，差点闹出人命，薛宁打人的事儿被拍下视频，还上了新闻，薛家花了一大笔钱才摆平这事儿。赵见深后来问他怎么忽然就热血沸腾了，薛宁闷了会儿，说：“那小孩掉眼泪的时候有点像佳佳。”
赵见深听了一愣，薛佳是薛宁和那女强人老板的女儿，薛宁从来不管她，赵见深还以为他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女儿。那时候他觉得薛宁还有救，可没两天，薛宁又恢复原样了。
薛宁性子就这样，喝完酒就野，他骂沈辞那些话完全不过脑子，这事儿赵见深知道，可他不知道怎么对沈辞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怕沈辞听进去了，想起些不高兴的事。
他半蹲在地上，任由沈辞抱着，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了，别怕，他胡说的。”
沈辞趴在他肩头，慢慢抱紧了他。
赵见深摸着他的头发，“他不是那意思，别怕，没人会知道这些事，都过去了。”
沈辞还是不说话。
赵见深小心地帮他整理了下领口，试着轻轻拢着沈辞的肩，轻声说：“沈辞，这些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发誓，这种事真的不会再发生了，他说的都不对，你没有不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沈辞听着赵见深的话，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入夜的时候，沈辞很早就上去睡了，东西都没怎么吃，进屋就没了动静。赵见深感觉他是因为白天的事难受，有点没敢进去问，一直到深夜，时钟走过十二点，他才终于上楼推开屋子的门看了眼。
一片昏暗中，沈辞窝在床上，衣服袜子都没脱，被子也没盖，背对着房门方向，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
赵见深放轻脚步走进去，捞过被子轻轻盖在了他身上，又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帘小声地拉上了。
赵见深刚把窗帘系上，一回头，猛地吓了一大跳。
沈辞不知道是什么醒的，坐在床上，漆黑的眼睛里反射着一点亮光，月光透过窗帘打进来，有种水波的质感，沈辞本就白`皙，如水的光影打上去，透明似的，他像是条盘在水底的蛇，被什么惊动了，慢慢抬起头盯着自己面前的人。
赵见深心底一阵凉意，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窗帘，有点僵住了。
直到沈辞伸出手，在床头摸索自己的眼镜，摸了一会儿，他把眼镜戴上了，伸手开了床头的灯。
屋子里一下子亮了不少，台灯是暖色的，打在沈辞身上，沈辞套着件白色羊绒衫，镀了层橘黄色的光，显得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他低声说，“我没睡着。”
说完这一句，他抬头看落地窗前的赵见深，“我睡不着。”
赵见深看见沈辞抱着腿坐在床上，心渐渐定下来，“我……我过来看看你睡了没，怎么了？为什么睡不着？”
沈辞把踹了下脚下的被子，换了个姿势坐着。
赵见深下意识看向那被子，讪讪地说，“那你先睡，我出去了。”
沈辞抬头看他，就在赵见深走过的那一瞬间，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赵见深的手臂，将人拉住了。
赵见深诧异地回头看他，“怎么？”
沈辞打量了他一会儿，手上一点点用力，把赵见深拉向他，赵见深被他扯的坐在了床上，两人离得有些近，他看着灯光下赵见深满是怔松的脸，半晌，他伸手摘了眼镜，一把抓住了自己身上的白色羊绒衫一角，用力地扯着往上脱，脑袋挣出来，他把羊绒衫扯下来。
沈辞低声问：“你能不能上我？”
赵见深彻底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沈辞解着衬衫扣子的手，忽然扑过去，抓住了赵见深的肩膀，低头用力地吻了下去，他一把将赵见深按在了床上。
赵见深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赵见深听见了伊甸园轰然坍塌的声音，他背叛了上帝，在蛇的注视下，朝着那棵树伸出了手。
……赵见深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比较相信那是一个梦，如果是真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狂喜，可也许是过头了，他反而更倾向于不敢相信。他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对人施暴了，为了减轻负罪感，自己又想象了那些画面，他现在真的很怀疑自己神志不清。
沈辞睁开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赵见深坐在他床头，沈辞对情感的捕捉一直有些问题，他没有判断出赵见深那是个什么神情，他愣愣地看着他，赵见深也愣愣地看着他，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对视了十几秒的样子。
赵见深看着他，忽然瞧见沈辞鼻子一酸，眼睛红了。
赵见深都看懵了，“沈、沈辞？你、你别哭啊……你别哭，别哭别哭，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啊……”他话都说不清楚，“你别哭啊。”
不对啊，他真的记得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是沈辞主动的啊，赵见深还在脑子里为自己辩解，看见沈辞眼睛冒出水光，一刹那间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了，“沈、沈辞，我错了，我该死行吗？你别哭，沈辞，你别哭啊，我该死。”
他想帮沈辞擦一擦眼泪，手凑了半天没敢凑上去，“你别哭了，我我我……我我……等会儿我想想啊！我……”
沈辞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只是睁着眼睛一晚上没睡，眼睛过于干涩，一眨眼就条件反射掉眼泪，不过看着赵见深的样子，他没说话，手上继续用力把赵见深拉过来。
赵见深当时就僵住了，沈辞这副样子，他倒是不怕沈辞和他拼命，他就是忽然有些怕沈辞咬他，这念头都不知道哪里来的。
沈辞抓着赵见深的胳膊，一点点把人拉了过来，那力气也不大，可赵见深不敢挣扎，被他拉了过去。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鼻子都快碰到了一快去了。
沈辞停止了掉眼泪，静静看着他。
赵见深的心都紧了起来，心脏跳得极快。
沈辞终于抬手抱住了他，手指抓着赵见深的头发，一点点翻着，“早。”
那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点未完全消失的沙哑，他把头埋在了赵见深的颈间。
赵见深僵住了，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终于轻轻地伸出手去，抱住了沈辞，手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感觉沈辞身上的味道一点点地往自己的鼻子里钻，他低声说：“早。”
阳光从半开的窗帘里照进来，屋子里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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