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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楚叹了口气，慢慢推着车走回到单车棚。
刚才程历的大喊大叫已经让搬着椅子坐在小区门口歇息的几个退休老职工往他这边直侧目。
他们指过来的手指，低声细语地说着的话，晏楚都能敏锐地觉察出来。
他们在说的无非是，晏家那个孩子又被一个人留在家里了，这都多少年了。
或是，晏启明这回办案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还不知道来年能不能再见到他。
这样的话听多了，其实也并不能令晏楚受到多少影响。
在他心里似乎早已经形成了屏障。
只要他相信晏启明会平安回来，晏启明就一定能平安回来。
晏楚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片雪水从单车棚顶落下来飘在他的脸上。
寒假第一天，晏楚给自己制定了学习计划和运动计划。
虽然在这样的寒冷天气里他并不能保证自己会愿意出门，但仍旧定下了早起在楼下运动半小时的计划。
总感觉如果连计划也没有，就真的不可能迈出第一步了。
而学习计划实行起来就和喝水一般自然，甚至都不用他刻意写出来。
吃过早餐之后，晏楚穿着厚实的运动衫，套上了一件羽绒马甲，走到小操场上。
他刚弯弯腰压压腿热了一会儿身，就看到几个穿着印有三中字样篮球服的男生拿着篮球走了进来。
“晏楚你终于放寒假了？”
为首的男生一脸惊喜，“叫你好几回了每次都说没时间，这会有时间了吧？咱们打一场3v3？”
晏楚直起身子，看着他们一身钢筋铁骨不怕冻的架势，自叹不如：“你们打吧，我一会儿就得上楼看书了。”
哪知另几位队员早已经吃准了他会拒绝，不由分说上前来一人架住他一条胳膊，将他抬上了球场。
“我们五个人刚好差一人，你这次可别想再逃了。”
为首的男生笑着说。
晏楚脱下羽绒马甲放在自己的自行车车篮里，回头看了一眼球场。
雪虽然已经化了，但地面仍旧一片湿润，难保踩上去会不会感觉脚滑。
晏楚在原地试了试，又拿着篮球运了几趟，确定自己的鞋底和地面都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这才朝对面那五个人扬了扬下巴。
“开始吧，打半小时，计时赛。”
他说。
“晏楚真是严谨啊，打球都是掐着点的，”男生看了一眼手表，“也行，再过半小时估计我们等的队伍也来了，不过晏楚你确定不跟我们打一场友谊赛？对手可是一中校队，很难得的切磋机会哦！”
“没兴趣，”晏楚将手中的球抛向对方，“开始吧。”
篮球这种团队协的运动其实晏楚并不太擅长，但他很懂得观察对手的动并进行预判，断球和过人非常流畅。
投篮则是因为他从小跟着晏启明练习投篮，精准度非常高。
曾经和晏启明一同打的业余球赛，他一场比赛里投进九个三分球，被球场上的其他人传得神乎其神。
从那之后就开始频频有附近学校的球队慕名来公安小区的破旧小球场打球。
晏楚打了半小时，毫无悬念地拿了最高分数，又掐着点喊了停。
另几人意犹未尽，但正好一队穿着一中队服的男生走了进来，晏楚适时地脱开了身。
“又挑这里打球，地盘这么小，球框这么烂，每回我都担心投个球会被球框撞坏了。”
一中男队员嘟囔着走进来。
“不然你回一中打去？那儿到处都是埋头用功的好学生，你打个球动静这么大准保要被轰出去，”另一个队员和晏楚打过几次照面，扭头训完自己的队友之后，又笑嘻嘻地举手朝晏楚打招呼，“晏楚，今天你是要替三中出战么？”
“不了，你们打。”
晏楚走到一旁拿起自行车篮里的马甲。
就这么运动了半小时，他感觉身上暖烘烘的已经不那么惧冷了。
只是呼吸到的冷空气依旧犀利，让原本就感觉喉咙缺水的他现在迫切地想要找水喝，也就没心思再看场上的两支队伍打球。
晏楚穿上羽绒马甲，弯腰拍了拍鞋子上因为跑动而溅到的水，转身准备上楼。
“哎，晏楚你等会儿。”
之前邀他打球的男生忽然出声叫住他。
晏楚疑惑地回头。
“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寒假期间会经常来，你如果有时间有兴趣，我就叫上你。”
男生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
晏楚不好拒绝，只好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我没有带手机出门，你先加我吧。”
男生连忙往手机里按数字，又转头指着门外说：“刚有个人一直站在那儿看着你，我以为他找你有事呢，结果你打完球他也跑了。”
“谁？”
晏楚皱着眉往门口看去。
“一位大叔，我之前跟晏警官打球的时候也见过他。”
男生说。
正在这时，晏楚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外一闪而过，他一秒也没犹豫，直接往外冲了过去。
冲到街道上时路边只有稀疏几个人，一目了然。疾驰而过穿梭在街道的车辆声也似乎在提醒他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晏楚追了半条街只能找到一个模糊的驱车而去的身影。
他发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
突如其来的紧迫感，期待感，紧张感，没有得到缓解和释放，全都紧压在了他的喉咙深处。
和晏启明一同打过球的，几乎没有别的可能，应当是晏启明的同事。
那些人和晏启明一样非常懂得情报保密，在晏启明办案期间从不来找他，哪怕晏启明失联最久的那一段时间，晏楚曾经一个个打电话询问，那些人也没有透露一丝风声。
所以如今有人主动来找他，很有可能是受晏启明所托。
可他们为什么来找他却又不愿意被他发现？
是晏启明出了什么事，或是……怕他出什么事？
晏楚撑着膝盖猛咳了一阵，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水痕，才慢慢直起身子。
马路对面一个人正拎着一只垃圾桶，远远地看着他。
晏楚跟对面那人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朝对面走了过去。
窦遥没想到晏楚会走到自己跟前来，表情明显地愣住了，手中的垃圾桶也砰地掉在了地上。
“现在开始营业了么？”
晏楚偏头看了看仍旧关着灯的奶茶店。
“马上。”
窦遥将垃圾桶重新拎了起来，“我刚做完卫生。”
晏楚嗯了一声，跟着窦遥往里走。
“想喝点什么？”
窦遥看了他一眼。
“随便吧，”晏楚转开头，有些焦虑，“我有事儿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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