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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的门口站在一位青年,单肩背着帆布的背包,提手出纹着“临”和“叶”的字样。米色的帆布包边角已经泛起了陈旧的黄色,但很明显主人有比较用心的在保养,看起来还算是珍惜的样子。
青年哼着歌,心情格外的好。他一手把玩着一把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小刀,另一只手则快速地敲击着手机键盘,拨通了给谁的电话。
“下午好——小~静~”青年说,“我回来后的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你了,感动吗?”
平和岛静雄沉默了三秒:“……死跳蚤?你抽的什么风?”
“死跳蚤”这个称呼完全没有激怒折原临也,他有点开玩笑式的抱怨:“真无情啊,居然这么对我。”
有毛病吗,回来之后不跑去跟浅井深海粘腻,跟他在这儿叭叭叭什么。静雄想,这家伙十有八九是闯了什么祸惹浅井生气,现在来找他试图背锅了。
凭良心说实话,他不是很想管这俩人打着吵架名字喂狗粮的事,嫌弃地直奔主题:“有事说事,没事闭嘴。帮你哄人免谈,还有别的事?”
“小静满是肌肉的脑子居然有一点可怜的智商了,看来离怪物又近了一步。”
临也说,“我只是随便打个电话,没有别的意思,小静想多了——”
然后他就被挂了电话——临也捏着手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第二个是不会再打第二个的,让他低下头跟小静寻求帮助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临也坐上附近的地铁,直接往新罗家的方向过去。自从上一次他用新罗的聊天账号给弥叶发消息,被塞尔提看到聊天记录之后,岸谷新罗直接把一切有关他的各种号码账号全部拉黑——啊,恋爱中的男人真是小肚鸡肠。
临也敲响了新罗家的门。
新罗打开门,笑容灿烂地扑上来:“塞尔提——”
扑到一半,停住,神色变冷漠,关门。
临也:…………………………
我要剁了你家那位的头,你懂我的意思吗?
*
剁头当然不会剁头,不过最后折原临也还是翘着二郎腿坐到了新罗家的沙发上。
岸谷新罗面无表情地端来一杯茶拍在茶几上,水溅出来,落在临也的裤腿上:“你来干嘛?”
临也没有说话,他死死盯着客厅的角柜。新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是之前帮他的青年落下的手链。
“这个手链怎么会在你家里?”
临也走过去拿起那个手链,声音很冷,“发生了什么?”
新罗看他神色不对,有点莫名:“之前有人帮了我点忙受了伤,塞尔提把他带回来……然后他就把这个落下了,怎么,你认识?”
弥叶受伤了。
临也把手链收进口袋,忽然笑着问:“弥叶是怎么受伤的?”
“弥叶——谁啊,你新女友?怎么,你终于和浅井深海不是假吵架了?啊……等等,弥叶是那个青年的名字么,你真认识他?”
画面如同时间静止了一瞬,紧接着,临也走到新罗身边。
“我说,回答我,木之本弥叶是谁?”
临也如此问到,“你说的浅井深海,又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关于弥叶,岸谷新罗并不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而浅井深海……
“她不是你自小学时就认识的幼驯染吗,你还提过想追她——”
*
折原临也发誓,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会跟对面这个人一起坐在路边的小店喝咖啡。
对面这个青年比他大一岁,仪表堂堂,身世显赫,情报值钱,为爱着人类的存在,折原临也按理来说没有理由讨厌他——
可是这个人有一点就足以让临也与他对立。
“那么,赤司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临也撑着下巴,灿烂的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这种故事情节,你要用什么来说服我相信?”
赤司征十郎脸上的笑容也是很危险了,他说:“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那个浅井深海?”
几分钟前,临也在去找弥叶的途中遇见了赤司征十郎,得知了有关“世界线变动”的事情。很显然,即使他们曾经颇有几分势不两立的意味在里面,现在为了共同的目的也不得不暂时结盟。
“弥叶受伤……是那个浅井深海设计的?”
他得到的,是肯定的回复。
陷害?诈骗?折原临也先生表示心中已经有了一万种折腾浅井深海的方法。他这次是真的很生气了,要知道他当年搞小静时都没有这么尽心尽力——虽然有弥叶的阻拦因素在里面。
说起小静,在火车站的那个时候,小静说的“哄人”的人难道也是浅井?真的是……令人呕了。
冷静点,折原临也。他想,如果弥叶想不起来,再把浅井往死里整也是没有意义的,或许还会坏事……虽然他更愿意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但这一次……只能姑且忍了吗?
不甘心,不高兴。
开什么玩笑,按照赤司的说法,弥叶本该对他做的事,全都用来宠一个陌、生、女、人了?弥叶的亲密全都给了另一个人并且觉得自己喜、欢、她?
……等一等,他的存在在弥叶的记忆里被浅井深海代替,弥叶觉得自己喜欢浅井深海,这不就说明……
情报屋先生忽然有些不自然地用一只手捂住脸,发出了异常愉悦的笑声。
赤司:………………总觉得,有点不爽。
*
弥叶离开教学楼,在楼下站住了脚。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深海的电话。
楼上有刚下课的学生在打闹,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台莫名出现了一本硬壳的笔记本。
那本笔记本在没有人碰到的情况下掉了下来。
那一瞬间弥叶听见了有什么破空而来的声音,他抬起头,讶异地想要避开。
“不要动哦。”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里的声音在他脑中散开,“就这样,不要动了。让它砸中你的眼睛,让你的生命就这样落幕,就像你希望的那样。”
啊,是这样的吗?
他应该站在那里,抬起头,看着笔记本坠落,砸毁他的眼睛,让鲜血四散,甚至就此死去。是这样的吗?
——不是这样的,他应该躲开,以他的反应力和身手,不可能躲不开。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升起,开始和另一种想法斗争。他拼尽全力想要离开,却无法挪步脚步半分。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仰起的头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本笔记本如同放慢时间一样慢慢落下,冲着他而来。
会死吗?弥叶意识到会来的疼痛,闭上了双眼。
仿佛又过了半个世纪,那想象中的疼痛仍旧没有来。有谁,推着他离开了原地。
弥叶睁开了双眼,面前是一个黑发的年轻人,好像有些眼熟,但他无法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出他的存在。
青年为了推开他,自己被那本笔记本蹭倒了。不是很大的伤口,但破皮出渗出血来,看着也有些吓人。
弥叶心底一惊,难言的恐慌才来得及涌现。他有些颤抖的想从包里拿出餐巾纸,双手却被抓住了。
青年抓住他的手腕,高举到自己肩膀的位置,神色晦暗不明。青年力气不是很大,弥叶应该可以轻易挣脱,但他没有那么做。
“弥叶,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青年说,“你认识我吗?”
青年——折原临也原本是可以毫发无伤的救下弥叶的,现实是他选择了刻意算好角度,让自己的脑袋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口。
因为弥叶总是那么好啊,无论发生了什么,看到他受伤,流露一点点哪怕是虚假的脆弱神色,也一定会原谅他的。所以如果弥叶只是装将过去遗忘,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定会暂时放下——
“什么……?抱歉啊同学,我认识你吗?”
精致的面容上出现疑惑的神色,又被紧张所代替,“相比起来,同学,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同学?
他叫他,“同学”?
果然如赤司征十郎所说,弥叶的记忆已经完全变动了吗?折原临也心情异常烦躁,他明明只是去了一趟外地,回来时却一切都变了。浅井深海,浅井深海,浅井深海……你该死。
“折原临也。”
他开口,“我叫折原临也。弥叶的话,叫我阿临就好。”
他的语气轻快,像会蹦出星星。
……会砸出陨石巨坑的那种星星。
*
这插曲有着恐怖故事一样的开头,却有着闹剧般的收尾。弥叶想起那位折原先生的奇怪行为真是迷茫得不行,再低头看手机,根本没有深海的通话记录,好像女孩的话语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简直令人头痛。
就在弥叶迷茫的时候,轻快的音乐响起。他又看了一眼手机,擦擦眼镜仔细看着屏幕,确定这一次是真的有人打电话来,才按下了接听。
电话来自于一个陌生号码,电话那端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可爱有充满活力,令他一听到就情不自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大哥——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打电话回来啊~我好想你!”
小姑娘听起来是打错了电话,弥叶笑了笑,不禁有些羡慕她口中那个“大哥”:“不好意思,小姑娘你是不是打错了?”
“诶?怎么会呢?大哥你别跟我开玩……桃矢哥你干嘛!啊啊啊把电话还给我!!”
电话那边似乎是有两个人,还发生了一点小争吵。争吵过后,小姑娘的声音变成了男性的声线。
“你半个月没打电话回来,小怪兽一天到晚一副很想你的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给你主动打过来了。”
桃矢说,“你……最近还好吗?”
“什么嘛,明明桃矢哥也很想大哥,别拿我当挡箭牌!”
那边似乎开始了兄妹间亲昵有趣的争吵,听得弥叶笑容克制不住的印在脸上。亲人,这个词离他真的真的很遥远啊。如果他也能有这样可爱的妹妹就好了。
“对不起,虽然很抱歉,但是你们确实打错了。”
说到这里,弥叶的笑容难免的带上了几分苦涩,“我不是这位小姑娘的大哥,我只是一个……孤儿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应该贪恋属于他人的亲情,他只是一个孤儿。从始至终,孤身一人,无可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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