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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嬷嬷伺候梅氏多年，不出片刻她便听出梅氏方才那番话的弦外之音。
若是从前，她还真的没有把握从梧桐院拿走任何东西。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安插在梧桐院内的棋子已经能为她所用了。
“老奴知道了！”朱嬷嬷恭谨顺从的回答，“老奴一定不负太太所托！”
梅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昔日，温氏仗着年岁比她大的缘故折磨她，现在她就折磨温氏的女儿。
这是一报还一报。
梅氏恨透了温氏，更恨透了和温氏有几分相似的姜笙。
“对了。”过了许久，梅氏才开口，“五爷今儿回来了吗？”
本来得意洋洋的朱嬷嬷在听梅氏提起姜五爷的时候，立即暗自呼了一声糟糕。
“没呢！”朱嬷嬷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地说，“五爷怕是在外忙吧？”
“忙？”梅氏气的拍了拍桌子，“不知是不是又把魂丢在花街上了吧？那些个脏地方，他居然也敢去。”
“太太！”朱嬷嬷抬起头来看了看屋内，见丫鬟们都候在院外，才低声劝道，“你小声一些！”
姜家这位姜五爷身边虽没有通房，但也不过是做出来的样子。
他是个花心的主。
其实梅氏嫁来姜家就应该会想到有这么一日，她昔日能勾上姜五爷，那么势必也有更年轻的女子，和她从前一样能勾走姜五爷的魂。
“嬷嬷！”梅氏像是要哭出来似的，“都是温素梅的错，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嫁到姜家，若不是她……”
“该死的温素梅，该死的姜宓！两个贱/人……她们害苦了我！”
朱嬷嬷不敢插嘴，可内心却觉得这是梅氏自找的。
若梅氏不是想着报复温氏，不是想着要夺走属于温氏的东西，又怎么会怀着孩子嫁到姜家。
可昔日的温氏，也并未做什么对不起梅氏的事情，甚至还帮了梅氏不少。
只是梅氏却觉得温氏是仗势欺人。
“太太！”朱嬷嬷虽然不解梅氏为何会如此的恨温氏，却依旧开口劝道，“你得顾及您的身子啊，等来日你诞下少爷，五爷必定会改的！”
梅氏闻言才缓缓的停止了哭泣，而眼里的恨意却丝毫没有减少。
翌日，朱嬷嬷把梅氏的话语传给了周妈妈。
周妈妈十分迅速地从库房里找出不少佛经，得意的朝着梧桐院走去。
院内，姜宓身形笔直的站着，握着狼毫笔抄写佛经的动作行云流水。
即使柳妈妈伺候了温氏多年，也见习惯了温氏写字的样子，却依旧被姜宓如今的样子震住。
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二，因为常年用药的关系，身姿宛若春柳般纤细。姜宓近日膳食比从前用的多了一些，脸上的痘痕似乎也消了不少，肤色瞧着透了几分水嫩。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姜宓，觉得她彷佛蜕变成了另一个人。
“小姐！”柳妈妈端着茶水，走到姜宓身边，心疼地说，“周妈妈这会不在，您先歇一会！”
姜宓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轻描淡写得说，“没事，我不累。”
她是当真不累。
和前世比起来，现在抄写佛经不过是最轻松的活。
她的确很久没有练手了，这身子也该锻炼锻炼。
柳妈妈叹了一口气，“小姐，老奴自知不该多嘴。可毕竟是姬先生留下的字帖，您就这样送给了太太，也太可惜了。”
“不可惜。”姜宓回答。
有什么可惜的？
她不抛出去鱼饵，鱼怎么能上钩呢？
姬怀刚成名早，这些字帖都是他不足二十的时候留下的，所以写法略带少年的稚嫩和锋利。
他的笔迹在入了二十之后大变，字迹和画作逐渐沉稳温润，带着几分似仙人般的与世无争。
只是，现在怕是没人知晓。
四十后的姬怀刚，更是出色的可怕。
上天似把所有的好，都统统给了这个人。
姜宓似笑非笑地接着说，“除了母亲留下的古琴外，周妈妈要什么你都给她。”
柳妈妈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见周妈妈带着人走了进来，立即选择了闭嘴。
因为姜宓的再次吩咐，所以在周妈妈拿走了姜宓抄写的佛经后，柳妈妈即使内心气气愤，却依旧没敢当着周妈妈的面说出半句怨言。
而姜宓似乎也料到了这样的事情发生，直接熬了夜又重新抄写了一份。
中元节前一天，姜宓带着抄写好的佛经和姜笙一起朝着主院走去，然而出乎柳妈妈意料的是，六小姐姜钟抄写的佛经是常人的两倍，且字迹工整夺目。
虽然姜笙和姜宓的字迹也不差，可毕竟姜钟今年才七岁，母亲又是梅氏，她做的一切自然更显眼一些。
“孙女听闻祖母闷闷不乐，心里十分担忧！”姜钟看着姚老夫人轻声得说，“祖母不开心，孙女也不开心，祖母睡不着，做孙女的也是。”
她说的情真意切，似乎当真是因为担心姚老夫人，一夜未曾合眼。
姚老夫人闻言，叹了一口气，“好孩子，你回去之后好好歇息，祖母没事的。”
姜钟闻言，双眼含泪，“祖母一定会好起来的，佛祖一定会保佑祖母心想事成的。”
姜钟的话，的确让姚老夫人动容。
这夜，姜钟便留在了主院陪在了姚老夫人身边。
柳妈妈知道这个消息后，愤愤不平的和姜宓说，“太太她怎么能这样？那些佛经明明是小姐你辛辛苦苦抄写的，结果太太直接拿走给了六小姐用。这府内除了老奴以外的人都瞎了吗？那字迹一看便是小姐您的呀！”
“我的？”姜宓不紧不慢地说，“是姬先生的字迹。”
她的语气，似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柳妈妈闻言，眼里都带了几分湿润。
提起这件事的人本是姜宓？怎么如今得益的人居然变成了姜钟。
若今晚留下的人是姜宓，那么来日梅氏也不敢再如此欺负姜宓。
她越来越想不明白，姜宓到底在做什么？
跟梅氏投诚吗？
可梅氏怎么可能会对姜宓和姜笙好。
这世上哪有会继母会真心喜欢原配留下来的孩子。
夜渐渐深了，柳妈妈端了热水伺候姜宓准备歇下，就在这个时候苏梗从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四小姐不好了出事了，李嬷嬷带了人来请你去一趟主院！”
柳妈妈见苏梗惊慌失措，立即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了李嬷嬷还亲自来梧桐院？”
“不知道！”苏梗也急的双眼通红，“李嬷嬷的样子是生了大气，小姐您……”
说着，苏梗居然哭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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