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子霖最近很忙，特别忙，非常忙。
她从桌子上渐渐醒过来，看着自己的办公室，适应了一会环境之后，才聚集精神专心看起面前的资料。
她的嘴角始终保持着一个浅浅的弧度，但米子霖本人却对此毫无察觉。
这时，来自黑暗的角落，一道幽怨而又灼热的视线始终盯着米子霖。
米子霖起初并没有发现，随着时间的增加，那视线中的幽怨不减反增。
最终她忍不住抬眼向目光的来源处看去。
伍司正站在一个可以避开光的角落里，及腰的长发挡住了一部分的脸，她的眼睛牢牢锁定着自己。
见米子霖看过来，伍司才幽幽开口，神色扭捏，活像个小媳妇。
“你不负责任……”
“你看完就跑……”
“你……你始乱终弃……”
“你你你……你怎么不说话！”
米子霖托着自己的下巴，兴致盎然地听着伍司一句接一句哀怨的指责。
直到伍司不再开口，她才低下头，任由自己披散的大卷发丝顺着脖子挠上脸颊。
一阵轻笑声从米子霖口中慢慢溢出，原本静止的画面就在这一刻流动起来。
伍司失神地看着米子霖，胸腔的心跳猛然乱一团，一阵奇异的情愫像泉水一样汩汩流荡而出，缠绕直上。
“你要我怎么负责？”
米子霖眼神直视伍司，嘴角还玩味着一丝调笑。
“我开玩笑的……您继续忙！”
伍司拼命摇晃着脑袋，视线不敢再对上米子霖，只敢看着地板。
天啊，她在想什么啊？
伍司脑海飘过这一个念头，脸微微发烫，由站姿变为蹲姿，双手直直放在膝盖上。
“抱歉，我现在确实挺忙的，有事的话叫我。”
耳边突然传来米子霖的声音，伍司一慌，忙把头垂的更低一些，只透过余光看着身边米子霖的细跟高跟鞋。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伍司暗暗懊恼。
直到那双鞋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听见远远传来键盘的敲击声，伍司才慢慢抬起自己红透了的脸。
伍司眼睛始终追随着米子霖，看她全神贯注面对电脑，时不时敲击一下键盘。
电话响起，米子霖歪着头夹着话筒说话，手却依旧忙个不停。伍司把米子霖每一个细微的动都看在眼里。
直至电话挂断之后，米子霖拿起身旁一份资料离开位置，期间她并没有朝伍司的方向看一眼，径直走出办公室。
伍司自然被牵引着跟上米子霖。
她默默看着米子霖认真与一些人交流沟通。
虽然伍司听不懂，却不妨碍她看到米子霖专业又严谨的态度，也真真切切从旁人眼中看到了那一份对米子霖的尊敬神情。
伍司从米子霖身上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原来工也可以寻找到另外一份态度。
不需要别人激励，自发自觉为了一个目标，团队合共同拼搏。
她回想起自己工的态度，和日常混日子打发时间的心态，不由得暗自羞愧。
眼前这个人太过于闪亮，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她望尘莫及的自信与气场。
伍司从那一份莫名的心跳中脱离，现实像一桶装满冰块的冷水，狠狠浇在了那一颗快速跳动的心脏上。夹杂着巨大的疼痛和新的认知。
在她还不明白那没由来的感情的原因时，就已经认知到两人之间宛如有一条巨大的鸿沟，无法轻易跨过。
伍司就在这懵懵懂懂的感情与疼痛的交织之中，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浑浑噩噩度日。
久违的闹钟音乐响起，伍司在清醒的最后关头，看到米子霖朝她的方向微微点头。
伍司是惊醒的，她蓦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
她下意识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睛紧闭垂下脑袋，光滑顺溜的发丝瞬间从肩膀滑落下来挡住她巴掌大的小脸。
看不清神色。
这个姿势她保持了很久，就算冬天的气温朝她袭来，寒冷使她的手脚僵硬，都不曾动过。
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一双美丽的眼睛虽然吟着泪水，却萦绕着琉璃般的光彩。
伍司安静靠在床上一会，才甩开脑海里的思绪，起来换衣服，并随意吃了点早点就前往公司。
公司今天异常热闹，每个人都闪着一股兴奋的神情，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事。
就连早会都改了一个阵仗，大合唱结束之后，上面的人就替换了成了其中一个老总。
他先是卖了个关子：“我现在不宣布正事，先给你们讲个故事。”
一顿心灵鸡汤之后，等到每个人脸上都像饿狼看见食物一样，迸发出十足精神之后，才慢慢切入主题：“马上就要年关了，我们商议之后，决定开一个奖罚制度……”
“希望大家多多努力，奔向光明的未来！然后，来介绍个今天开始入职的新人，小陈你过来。”
他一招手，一个姑娘走上台。
“小伍你也过来认识一下。”
他又朝着前台的伍司喊道。
伍司绕过人群走过去，看见台上的女生，心里也有些明了。
“这是咱们新来的前台，以后和小伍你就是一个岗位了！希望你们互相辅助，将每一位来访客人都给我招待好，给客户一种如至宾归的感觉！”
站在老总旁边的女生，梳着一个普通的马尾辫，皮肤稍微有些黝黑，长相平凡，看过去确实木讷的很。
伍司上台，与小陈握了握手，老总才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小伍你带小陈去熟悉工环境。”
两人离开之后，他重新说道：“我们继续说到关于如何促进客户……”
两个人走到前台，小陈抬起头，嗓音沙哑有些粗，是比较中性化的声音。
她看着伍司，一双黑眼珠没有一点浮动，只干巴巴道：“我叫陈之琦，你可以直接称呼我小陈。”
伍司回应道：“我叫伍司……”
“以后就是同事了，多多指教。”
陈之琦继续套路化地说着，声音也没有一点起伏。
她手中拿出一个笔记本，一双粗粝的大手握住笔，像是干习惯了粗活的手，握着笔的感觉怎么看都有些不协调。
“你说，我听着。”
陈之琦做好架势，等着伍司。
伍司不大会与陌生人交流，面对陈之琦的直接，她有些别扭。
她尽量使自己自然地说道：“其实这份工挺简单的，就是让来访的人签个字做好记录，然后等业务员出门接待就好了。”
陈之琦刷刷在本子上记录好之后，硬邦邦开口：“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就这些了。”
陈之琦咧开嘴笑了一下，笑容也十分僵硬：“我说话直接习惯了，希望你多担待一下。”
此时门口走进一个中年女人，陈之琦立即拿起记录板迎了上去。
来人表情严肃，紧抿着嘴唇，一双挑剔的眼神四处看着。
“您好，请在这上面签名。”
陈之琦主动离开前台，将手中的板子递过去，态度恭谦。而她脸上笑容随之一转，看上去十分老实。
伍司安静站在原地，看着陈之琦，回想起早上的想法，暗暗捏了捏手心。
中年女人高高抬起头，不屑地冷哼一声，拿起笔在上面刷刷写完递给陈之琦。
陈之琦接过板子，看着上面的字迹，没有立刻回到前台。
她身子一转，单手拱喇叭状朝着内室喊道：“xx业务员，你的客户来了！”
话音刚落，陈之琦回过头，朝着中年女人微微弯下身子一点头：“你稍等一下，业务员马上就来。”
许是陈之琦的接待让中年女人十分满意，她朝着陈之琦瞥了一眼，面色稍舒缓。
业务员急急匆匆的脚步前来，领着中年女人进内室，说话的过程中，还朝陈之琦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陈之琦接待完客户之后，转身回到前台，闷不做声地站在那里没有再出声。
“看样子你很熟练呢？”
伍司见陈之琦回到前台，直接询问。
改变哪里有这么快，只有伍司自己知道，不擅长与人交流的她，此时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微微发颤的声音，尽量平稳地说话。
“我之前是在怡兰大饭店做服务员的。”
陈之琦两手姿势摆放在腹前，姿态端正，确实是服务员的站姿。
怡兰大饭店？伍司没有回忆很久，县城不大，叫得上名字的就那么几家。
她有些了然。
“你可以先去休息，招聘的时候人家说是为了让老员工劳逸结合，一个人总在上班没有休息太累。”
陈之琦仿佛想起什么，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人事还特意说了这个？”
伍司诧异。
“嗯，以后我们休息，只需要私下自己调整，你有事要请假和我说一声，我给你顶班。等我要休息的时候，你帮我顶一天班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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