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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刚到办公室，易薇就听到隔壁二老板的小单间里传出咚地一声，走进去一看，“啊——！”
“还……还活着吗？”
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下那一动不动的人。
另一根手指也点了下那脑袋，“在动，还是活的。”
“睡得真香。”
几个人围着他半天了，他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
贺晓岚深深叹了口气，“摆明了是整他，他还真在这里通宵。”
按照弥勒佛提出的几个要求，由蕴果真把那预算表做出了三个版本，一天一夜全耗在这里。
“你们……”扑尸在桌上的人总算把头抬起来，“干什么，唔唔！”
由蕴虚开眼还没看到今天的阳光，一团冰凉就捂在了脸上。何聘婷负责为他擦洗脸，贺晓岚给他整理头发。
最夸张的是易薇，不仅把漱口水往他嘴里灌，还把粉饼扑在了他脸上，“黑眼圈太重了，遮一遮。”
“要不要画个眉？”
“不用，眉毛已经很好看了。”
“口红呢，嘴唇太白了。”
“也好。”
“停手！”
由蕴跳到远处惊恐地看着她们。
最后三个女人站在他跟前，满意地点着头，“由副，你真帅。”
看着这三张庄重肃穆的脸，由蕴觉得她们就是殡仪馆的美容师，就差朝他来个一鞠躬。
原因，很快就知道了。
走进人资部胡老板的办公室，呈上来的是一套灰蓝色的工服，一件荧光绿的反光马甲，还有一定橘黄色的安全帽。
由蕴狠狠吞了几口血，安慰自己没关系，他又没签卖身契，就算签了难道还没腿跑吗？
“关闭这家公司，让所有人签下这份裁员协议书，然后做好账务清算。”
胡晶晶拿起安全帽轻轻给由副经理扣在头上，“你的任务就这么简单。”
由蕴哼笑，凭什么。爷爷不陪你们玩儿了行吗？
滴一声，短信来了。由蕴扫了一眼转过头，下一秒把整个手机屏幕贴在了眼珠子上。一二三四五，五位数！他没看错，这是条收到工资的提示短信，而上面显示的是一万八千多块！怎么回事，他不是被扣了很多钱吗，为什么比他原本的工资还要多一点？
胡晶晶朝一旁的唐涛挤了下眼，怎么样，我说行吧。
“你本月的工资扣掉绩效、保险、公积金等等拿到手是九千三百二十二元。不过增加了一万元的远征费，合计税后就是这么多。”
“远征费？”
由蕴不懂。
胡晶晶解释说，“这家公司不在本市，按照公司的薪酬规定，被远派的员工都会有这笔费用。不过别人没你这么多，你这边情况特殊。”
由蕴激动的，他喜欢这个特殊，“每个月都有这么多？”
胡晶晶点头而笑，“也就是说由副经理接受了？这个任务似乎挺难的。”
由蕴用力点着头，他一点也不怕远征难！离开这里他就不会被扣绩效，还平白多拿一万块，也就是说下月的工资税后他能拿两万六千多块。还了一万块的房贷，他还剩下好多好多钱，方便面里终于可以加两根烤肠，呜呜！
“由副，好走啊。不对，你下去可就升级由总了，记得好好干，凯旋而归啊。”
走廊里，一个个向由总道着贺。
刚来的新人就得到这家子公司总经理的空缺，从由副变成了由总。不过并没人嫉妒他，反而纷纷对这发配宁古塔的可怜虫报以同情。
不理会众人在背后的嘲讽，由蕴一手抓过工服和马甲，一手端着安全帽，这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赴前线。
经过高飞扬的办公室时，他在门口站了两秒，最后悄声离开，“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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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晶晶坐倒下去，狠狠地瞪着笑眯眯的弥勒佛，“是要干什么，你们还把我放在眼里吗？干脆我这人资换给小高总来做得了。”
唐涛忙把热茶给胡老板奉上，“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个锻炼机会。”
由蕴到公司一个月，他的顶头上司多少摸到了些脉门。专业能力过硬，也很能吃苦，但也有很大的缺点。说好听些是平易近人，说难听点就是缺少震慑下属的魄力。当然，月初那几天除外。
那几个小姑娘对他撒撒娇，下面的人和他求求情，他就把什么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怎么说也是一名副将，专干那些小兵小卒的事，能成什么气候。当然，这其中也有小高总的功劳。
胡晶晶哼笑，“这么锻炼法，你还真想让他接你的班啊？”
一正一副，听起来只有一步之遥，在这家公司来说却是天壤之别。能够轻易做到副将，却有可能熬上十年也未必能再进一步。
弥勒佛笑，“年轻人嘛，总是比我这老头子有活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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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升级为由总的人，当然要有专车送一送的啦。
“现在就走？我还得回家收拾行李……喂！喂！”
根本不给由总的机会，他就和他的安全帽就被塞进了这辆路虎车里。
“不用担心的啦，那里什么都有。”
林叶锁上车门，一脚油门下去就断了对方的念想。
由蕴愤愤地瞪着他，“你老板这是怕我跑路是吧？什么都有，衣服呢，你给我买还是公司我买？”
林叶指了指那灰蓝色的工服，“这不是吗？有这件就够了的啦。”
“我是说我自己的衣……”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由总您好，我是人资的靳超，你叫我小超就行了。”
由蕴才注意到后座还有一个人，“小超你好，我认识你。”
胡女王的御前侍女谁不认识。像个男孩的名字，却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这趟我陪您过去，什么都会给安排好，不用担心。”
说着小姑娘就从脚下提出一个大得离谱的布包，“看，这是日用品，这是浴巾，还有一些垫肚子的小食品，全都在里面。对了，这是内裤。”
“谢……谢谢。”
连内裤也有！由蕴觉得小高总的恶势力已经完全渗透到财务部以外的地方。
靳超数完东西，立马把笑脸变成了恶脸，“林叶你开的什么车，开快点，再晚过去那里的食堂就没饭了。”
“啊？慢啊，习惯，习惯。”
林助理给小高总开车就是这个速度。
“食堂？我们还能赶上午饭？不是说那家公司不在本市吗？”
由蕴问。
“只是不在市区，在郊区，距离机场很近。”
靳超看了看时间说，“两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
由蕴激动握拳，赚了！
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靳超和由总胡天海吹一阵，说到最后正义的姑娘不禁为由总抱不平，“胡狸晶也越来越没原则了，她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狐狸精？”
由蕴不知她在说谁。
“不就是胡晶……”惊觉自己是在和‘领导’的说话，靳超立刻眨眨眼，满脸天真无辜，“我说了狐狸精吗，我没说啊。”
“没说，没说。”
由蕴了解地点着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么爱给别人乱起错号，什么弥勒佛，吕洞宾，狐狸精，短腿兔，应有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博恒开了个聊斋。
“小超，那你们平时怎么叫我的？”
由总很是好奇。
靳超怎么可能告诉他，“呵呵，就叫由副，由副。”
由蕴挑眉，“你刚刚说的狐狸精是胡总吧？”
靳超搭下脑袋，“老虎由……”
“嗯。”
由蕴还算比较满意，不算难听，还挺有威势。
小高总爱揍老虎由啊，揍呀揍呀，啪啪。弥勒佛在旁扇着风啊，扇呀扇呀，呼呼。胡狸晶帮忙点着火啊，点呀点呀，滋滋。靳超没忍心告诉他，这在公司内部早就取代了‘小蜜蜂飞到花丛中’的游戏歌。
就是因为他们善于创新，所以公司至今还没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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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进去吃午饭？喂，跑什么！”
回应由总的是发动机巨大的一声轰鸣，以及满嘴的沙土。那逃命一般绝尘而去的路虎车，林助理平时给小高总开车怕也是憋坏了吧。
呸掉嘴里的土，由蕴喃喃说，“见鬼了？要不要跑得这么快？”
比见鬼还可怕，博恒的人是死也不愿意踏入这里半步。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他的地盘，想到这儿由总扛着大布包满心欢喜地走过去，可是越走心里越哆嗦。放眼四周尽是废弃的厂房，连条鬼影都没见到，什么样的公司才会在这里。
“到了！”
走了半公里，由蕴终于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标志，bhmd，博恒明大，没错，他的地盘到了！
由总只管盯着那标志就奔过去，丝毫没注意到眼前的‘公司’是个什么样，还没进大门就当头浇下来一吨灰。
“呸呸呸……”由蕴提着安全帽，傻眼地瞪着眼前的景象，“这是……”终于明白别人为什么对他的晋升并不羡慕嫉妒恨，说是子公司其实就是一个混凝土搅拌站，也就是和稀泥，不，和水泥的。
“宁……什么站？”
由蕴使劲儿擦了下眼睛，从水泥灰里刨出两个眼圈，仔细一看那快要砸下来的招牌，“宁古站？”
尼玛啊！还真是被发配到宁古塔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