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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库洛洛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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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以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复杂的目光打量了神威一番,随后看向吃相相对文雅的瑟弗拉,问道:“你虐待他?”

似乎被谈及到了一个敏感的话题,瑟弗拉选择埋头不理。她素来生活得比较拮据,无论是身为百川津合还是蜘蛛,她一直都过着温饱的日子,因为经验面馆的利润必须用来维持生计,而每次分得的战利品约莫有百分之七十都被她捐献给了慈善机构,尽管旅团会偶尔做些慈善活动,但没人愿意提供太多资金,毕竟,强盗才是他们真正的职业。

碗碟重叠得越来越高,瓷盘相互碰撞的清脆响声在侠客听来相当嘈杂,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容貌俊秀的少年是如何将五人份的食物攒积到了胃里,也不知道瑟弗拉的缄默代表着什么,唯有尽量忍住情绪,使得自己的脸色不是那么难看。

“只要调查清楚□□的最新计划就算完成团长的命令?”

瑟弗拉用小汤匙敲了敲碗沿,试图吸引侠客的注意力,“不用盗取几张具体的文件资料?”

对方先是沉默了一阵,片刻后才回答道:“□□不会给旅团留下任何危险的证据,所以一般会销毁文件,虽然他们有专属的秘密渠道传递资料,但没人能保证亚当迪利市有没有这样的秘密渠道存在,即使有,不靠近的话我也无法进行拷贝。”

看着侠客的眼神略显焦虑,瑟弗拉难得停止了心里的小算盘。细细推敲一遍,库洛洛是命令他们获取□□的动向而非擅自行动,也就是说依靠蛮力完全达不到他的预期效果,尽管侠客是辅助系,可也能独自战斗,这次的任务看似清晰明了实则浑浊不堪,照理来讲动静闹得是越大越好,肆无忌惮才符合旅团的宗旨,这么谨慎小心地行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违常规,除非……

瑟弗拉侧头扫了眼神威,见他的头依然埋在一堆空盘子中,丝毫没有饱腹的迹象。

“你打算怎么办,瑟弗拉?”

侠客扬起笑容,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异色,只有稍稍上挑的眉梢映衬着他还未全然接受神威那过于惊人的食量。

这本就不大的声音在此刻的环境里显得越发微弱,加上餐盘的摆放声太过刺耳,瑟弗拉并没有听真切,反而一门心思用在了研究库洛洛的意图上,她觉得这位团长的心思真是愈发难以捉摸,以前在流星街的时候好歹能分清他的喜怒,如今一切都成了妄言。

待神威用餐结束已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他将刀叉放下,继而双掌合十轻击,道:“多谢款待,我吃饱了~”

“神威先生,”侠客保持着表面上的礼貌态度说道,“你是什么系的念能力?”

被突然问及自己不熟悉的事物的神威稍稍一愣,头顶上的呆毛随着主人的情绪轻微晃了晃。瑟弗拉的确跟他提起过念能力的事,可仅仅是非常省略地一笔带过,当时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故此“念能力”这三个字早就从记忆里消逝了,若不是侠客,恐怕他永远都不会再去询问。

“神威并非念能力者,”瑟弗拉低头翻阅着菜单,使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变化,“但他拥有足以媲美强化系的力量,这不影响任务。”

凉风把树叶摇得哗哗响,不一会儿的功夫,缠绵的雨丝便连续不断地冲刷着森林各处,伫立于小雨中的大理石雕像在清婉雨声的衬托下显得特别凄寂。雨景迷离,侠客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好像当真找到了什么能够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似的。

良久,他开口道:“很寂寞吧?”

瑟弗拉应声抬头,随之顺着侠客的视线向窗外望去,在发现没有值得注意的事物后又继续枕臂假寐,但侠客接下来的话已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她的耳中:“没有伙伴,没有目标,只有塑造者提供的一方土地和供人玩笑的驱壳,更可悲的是她本人还浑然不觉,仍旧假装着乐天派的样子观赏日出日落,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当初只是一堆被丢弃的废石料,最初的起点早已决定了最后的终点。可偏偏,本该相似的旅程,她的同伴们却站在了世界顶端,享受着世人敬畏的目光。”

这番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语令他原本可爱的面容变得有些碍眼,字里行间也多出了几分质问的味道。

“从顶端摔下来的感觉并不好,”瑟弗拉的语气很平静,“雕塑就是雕塑,无论站在何地都无法改变他们的本质,而且处于世界之上能欣赏到的景物很有限,除了气象变幻之外什么也触碰不到,他们可以被雨淋,被风吹,地上的雕像同样可以,但地上的雕像可以看见四季更替,绿荫河流,他们能吗?”

见说不过她,侠客颇感困扰地挠了挠脸,笑容不改。

“旦那。”

数米开外的神威缓缓走来,打破了两人僵持的局面。脚下这艘被称为私人飞艇的交通工具是他从未乘坐过的,上次与瑟弗拉前往费卡安市时所搭乘的飞艇与这里不太一样,没有闲杂人员,没有传信广播,没有服务工者,坦率而言,连神威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喜不喜欢这种氛围。

望见来人,瑟弗拉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至少没有刚才那么烦闷:“你不去休息?”

神威嘴角噙笑,回答道:“休息得太久,已经够了。”

没错,他第一次尝试着休息这么久,也该从悠闲中醒来直到战胜这个世界的最强者为止了。其实他不是不知道瑟弗拉的用意,只是不想轻易点破而已。神威得承认他被念能力成功挑起了兴趣,否则也不会如此爽快地答应瑟弗拉前来帮忙。

仿佛察觉出了少年话里的深意,侠客眼底的笑意愈发浓厚。拥有着堪比强化系的力量却不懂得使用念,现在想想还真是让人期待。

“如果行动暴露,你就放手大干一场吧,”瑟弗拉一手托腮,一手拿起圆桌上的点心朝神威的方向抛去。后者轻而易举地接住,并随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讨论了一下雕塑的造型艺术。”

清澈的眸子里泛着一丝冷冽的光泽,当神威反应过来这个话题与他无关的时候,又恢复了最初的灿烂笑容:“这样啊。”

雨雾将亚当迪利市包裹在一片朦胧之中,宛如披上了一件明丽薄纱,从云层一直垂落到山峦间,加上山峰阴影的相衬,此情此景倒多出了一些闲情雅致的意味,细雨漾漾,清新淳朴,常人根本无法将这座美丽的城市与□□挂钩。

瑟弗拉和神威并肩走在大街上,侠客的位置则略偏后,洞察力稍强的人都明白这是一种抱有戒备的走姿,只要神威主动攻击,他便能在第一时间占据上风,相对的,假若进攻者是瑟弗拉他就必须逃脱,毕竟这位同伴的速度不可小觑,他清楚地记得瞬杀是瑟弗拉的另一项拿手好戏,情况特殊,容不得逞强。

“侠客君好像很苦恼的样子呢,”神威微笑着说道,“他不是你的同伴么,旦那?”

闻声,瑟弗拉的表情变得淡漠起来:“蜘蛛不需要别人嘘寒问暖,更何况我们还没亲密到能互相关心的地步。”

在旅团里她与侠客的交集仅次于玛奇,算是不坏也不好的关系。

据可靠情报,近日掌控着这片区域的十老头之一将在中央大厦举行例会,为了确保安全将手底下的数十位念能力高手聚集不说,还雇佣了当地最为出色的念能力佼佼者加入保镖行列,甚至决定安排阴兽暗哨,凡是有可疑人物靠近就会立刻进行斩杀,连半只蝼蚁也爬不进去。

“果然,声东击西的法子,”侠客快速地按动着手机键,嘴角的弧度稍微上扬了几分,胜券在握的感觉不言而喻。

瑟弗拉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阴森建筑上,开始逐步分析:“借阴兽的名号掩人耳目确实是种聪明的做法,但太过招摇就不免惹人怀疑了,他们以往的例会恐怕都是用这样的方法来防止发生意外,团长应该早就发现了,所以才会命令我们在今天行动,这里非常偏僻,即便要与几条杂鱼交手也不会闹出乱子。”

“那就——”侠客用他一贯的干净声线说道,“如先前所约,大闹一场吧。”

模糊的残影掠过,紧接而至的便是刺鼻的血腥味,看着男人临死前不可置信的面容,神威仍旧保持着示威般的笑意,横在对方颈脖处的褶伞迅速划过,四周的水洼里即刻混入了血色。可这明显不能满足杀欲,他足尖点地旋身,将赶来帮忙的人狠狠踢飞出去,原本离得最近并准备通知阴兽的男子则直接被伞劈开,身体沿着直线向两边滑落,鲜血飞溅中露出了神威的身影,那双令人恐惧的冰蓝色眼眸充满压迫感。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侠客不着痕迹地轻蹙眉头,浅笑随着枪声的响起逐渐消失不见。

“看情况是轮不到我动手了,”瑟弗拉有些头疼地捂住额头。

像是为了应证此言,神威的攻击更加凌厉,鲜血混着雨水在地面上散成了诡异的形状,尸体倒下,接连不断的哀嚎渐渐消散了些。

蓦地,少年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被旁人所熟悉的笑容,愉悦的声调在死寂中尤其突出:“旦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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