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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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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养魂珠,虽不能立刻修补好谢必安的神魂,但也让他的神魂稳定许多,至少一直在体内肆虐的位界之力被清除了。

在回到冥界的第五天,谢必安醒来了。恢复意识的第一瞬,谢必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想把记忆里挥之不去的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压下去。那种痛苦,于他自己而言也许尚可忍受,但承受的人并不是“谢必安”,而是“陈和”。在

“陈和”心里,这种痛苦是他有生以来最可怕的体验了,同时也是“陈和”独立意志最后的体验。所以,那恐惧和痛苦的感觉深深刻在了灵魂中,难以忘却。若是平时,这点影响谢必安轻易就可以解决,奈何他现在神魂有缺,这种针对神魂的影响他根本毫无办法。

那个寒颤被守在旁边的范无救察觉,他立刻上前查看谢必安的情况。“你醒了?”

语气中是满满的欣喜。

熟悉的气息贴近自己,意识尚有些混沌的谢必安轻喃一声:“无救。”

范无救怔了一下,试探着喊:“必安?”

“嗯。”

含糊着应了一声,谢必安朝气息传来的方向挪动了一下。在那痛苦的记忆里,这气息的主人可以带给自己温暖和救赎。脸颊贴上了一处温热,恐惧、痛楚全数消散了,只觉得安心。谢必安复又沉沉睡去。

看着谢必安把脸颊贴到自己撑在他枕边的手上蹭了蹭,范无救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人还没有完全清醒。也是,若是清醒了,又怎么会喊自己“无救”,又怎么会让自己喊他“必安”。

对于鬼差而言,生前的名字是自己来到冥界后唯一留下的生前的纪念。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习俗:生前的名字代表了信任与托付,唯有结为爱侣的鬼差会彼此称呼对方生前的名字。范无救和谢必安成为无常时,还没有这个习俗,当时二人常以“必安”“无救”相称。后来这个习俗流传开来,二人便以冥界的名字来称呼了。

范无救注视着沉眠的人,真想让这人在清醒时,再唤自己一声“无救”啊。也是因为想听他唤自己

“无救”,所以在他历凡劫时,自己连名字都没有改呢。罢了,在他回到冥界后自己还能听一声

“无救”已经是赚了,何必在意他是不是清醒。

面上带了抹温柔的浅笑,范无救俯下身亲了亲谢必安的唇。等人清醒后,可就没有机会偷亲了呐。

***

谢必安睡了整整一天,再次醒来时意识已全数回笼。受陈和残念的影响,神魂被位界之力撕扯的感觉仍在,但清醒的谢必安可以轻易压下。范无救不在,谢必安猜测他应当是去见北帝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除非北帝有召,不然以此时的情况他应当时刻守着自己才对。毕竟,几万年的搭档不是白当的。

揉了揉额角,谢必安压下心底因没有看见范无救而生出的失落感。陈和对他的影响不只是那恐惧与痛苦的感觉,还有对于范无救的深入灵魂的爱恋。陈和的爱恋只针对于凡界的“范无救”,而谢必安清楚凡界的那个人就是冥界的无常死有分,于是这爱恋的感觉自然延续到了真正的范无救身上。

谢必安闭目内视,查探了下自己身体的状况。三魂竟被人各自取走一分,可真是糟糕;陈和的意志没能完全散尽,自己的意志被其影响了,更是糟糕。谢必安睁开眼睛,然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好看得紧。他用极为轻柔的语气说出一句话,若不听内容,还以为是对心上人说的情话。

他说:“既然敢害我这般,那就算被扔进幽冥血海里也没关系吧。”

该说这一对万年搭档真是心有灵犀吗,连惩罚方式都想的一样。

***

无常殿里,白玖苦着一张脸批公文。这明明是七爷的工,明明七爷已经回来了,却被不知被哪个挨千刀的害的昏睡不醒,他只能继续代班。要知道,无常殿的公文最是乏味,十篇里有八篇是勾魂的述职报告,无聊至极;就剩下两条是关于捉恶鬼的述职报告,还算有些意思,不过只看一页纸又哪里比得上亲自上阵爽快。一天几百篇述职报告看下来,简直要看吐,真不知七爷八爷这么几万年怎么熬下来的。在很久以后,白玖忍不住问了谢必安,谢必安笑着告诉他,述职报告就是用来应付其它几界的人的,根本不用看,直接捏个法决全盖上戳就好。

至于现在的白玖,兢兢业业的翻完最后一本公文,然后眼泪汪汪地对黑拾抱怨:“小拾,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再做七爷的副将了。”

黑拾头也不抬的对他说:“你想多了,历凡劫过完一辈子,你回到冥界照样是白玖。”

白玖:“......”qaq鬼生已经很艰难了,请不要拆穿了啊!

“怎么,做我的副将不好?”

一道带着些许慵懒的声音自白玖身后响起,吓得白玖险些摔下椅子。扭头一看,一张笑弯眼睛的长舌面具进入视线。带着这幅面具的,冥界只有一人,那便是阴帅活无常。

“七、七爷?”

白玖结结巴巴地开口,黑拾则是镇定地起身行礼。

“被我吓结巴了?”

谢必安话里带了明显的调笑意味,“我有这般可怕?”

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当然只摸到了长舌面具。

白玖缓过神来,苦笑着说:“七爷莫要这般说笑了。”

又想到谢必安应当是才醒过来,忙说道:“您怎么过来了?您三魂有缺,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应当再好生修养一段时日才是。”

话刚出口,白玖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眼下七爷最恼的一定就是缺魂的事了,自己却偏往刀尖上撞。

果然,谢必安闻言,一双桃花眼笑的更好看了,连带着示于人前的那副面具,眉眼都好像更弯了些。“小玖这么关心我呀?那我就不辜负小玖的好意了,听小玖的话多休养些时日。这一年的公文,就都由小玖代班批阅好了。”

语气温柔得像调了蜜,恨不得让听者面红心跳才好,不过白玖却是哭丧了一张脸。

“七爷......”白玖带着哭腔,他最讨厌看公文了啊。

谢必安拍拍白玖的头,说:“乖,我去见北帝,你和小拾好好工。”

说完便潇洒利落地出了无常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页公文。

殿门外的一众无常对谢必安的背影行注目礼,七爷真是越发风流倜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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